青木和司徒放健步如飞,穿街走巷,不一会儿便把皇甫广达他们甩掉了。
皇甫广达和王护卫汇合后,对王护卫说道:“既然追不上,咱们先回去吧。大人还在酒楼等我们呢,不要误了慕容大人用餐。”
王护卫只得悻悻地跟着皇甫广达回去了。
到了酒楼雅间,慕容光华问王护卫:“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护卫答道:“这两人一大一小,身手敏捷,不像是普通百姓,我有些怀疑他们是叛军派来的细作。”
慕容光华听他说“一大一小”,又想起刚才与青木打了个照面,似乎有些眼熟,心下暗道:“难道是他们?不可能,那帮人早已被人杀死。他们的尸首我也是亲见的。只是那尸首的面容被毁,分辨不出。哎呀,难道是——”
慕容光华想到这里,心里一凛:“难道当初劫狱的人就是为了救他二人出去?弄了两个假尸首鱼目混珠?怪不得那么多人,唯有他两个的尸首面容被毁,无法辨认。
此事若被皇上知道了,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我还是暂时不要声张,免得惹火上身。”
于是对王护卫笑道:“想来是有些功夫的流寇,京城守卫森严,他们也逃不出城外去。你我还是先用餐吧。”
皇甫广达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大人说得对,御林军那帮鸟人不是很牛逼么?让他们去抓吧,咱们还是办自家的事要紧。”
司徒放和青木好容易摆脱了追捕,来到一座大宅子的围墙下面。
恰好那围墙根长了一根碗口粗的黄桷树,枝丫伸进院子里。
司徒放忙说:“咱们翻进这家院里,先避避风头,等晚上人少的时候再出去。”
青木答应了。
他二人爬上黄桷树,跳进院内。
他们所在之处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子,绿草茵茵,乔木森森,并无什么人影,只有一所破败不堪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一旁,十分荒凉阴森。
你道这里是谁家的院子?原来此处正是宰相府的后花园,他们所见的破屋子就是朱珠儿曾经栖身的废弃浆洗房。
司徒放笑道:“这里正好可以藏身,无人打扰。这家人也是太富贵了,你看这园子一眼望不到头,有山有水,居然荒废在这里,真是可惜。”
二人进了浆洗房,随便寻了个地方躺下来休息,只待天黑再翻墙出去。
司徒放让青木先睡,自己放哨,正在眼皮打架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
司徒放连忙起身,奔到门口,透过缝隙朝外面看去。
他只对来人看了一眼,便呆住了。
这是哪里的仙女下凡了,她是如此的风流袅娜,云鬓花颜,手臂上挽着一个小竹篮,迈着小碎步,轻轻巧巧地朝他走来,如此动人心魄。
司徒放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急忙跑去推醒青木:“有人来了。”
二人躲进一墙角一堆乱草朽木之中。
只见那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把手上的竹篮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些香烛纸钱来,用火折子点了,双手合十,在那里祈祷:
“婆婆,你不要怪我狠心,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救不了你。与其我们两个都死,不如我先替你活着。
你死了也算解脱了,也可以和你家小姐团聚了。我今日偷偷过来给你烧纸,你都拿去,在那边置田买地,和你家小姐过好日子吧。
你地下有灵,就不要来打扰晚辈了。晚辈一定寻找机会杀了那个老妖婆,为我,为你和你家小姐报仇。”
青木听见她说话,十分耳熟,忍不住撩开干草细看。
他凝神看了一会,突然一跃而起,朝那个女子扑了过去,大声喊道:“娘亲!”
原来这女子便是安宁公主碧罗。
她因为这几日晚晚梦到朱珠儿来找她诉苦,心神不宁,于是得空来到后花园的浆洗房里给朱珠儿烧纸,求她不要再来烦她了。
没想到正好碰到青木他们。
碧罗正在潜心祈祷,不成料到那草堆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吓得她并未听清楚对方说话,以为是朱珠儿显灵,尖叫一声“鬼呀”,站起来就要往外逃。
司徒放一个鲤鱼打挺,冲在青木前面一把抱住碧罗,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青木忙喊道:“哥哥不要伤害我娘亲!”
司徒放听了,吓得赶紧松开手。
青木上去抱住碧罗:“娘亲,我是青木啊。”
碧罗惊魂未定,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青木,为娘不是在做梦吧?”
“这不是梦。”
碧罗双手端着青木的脸颊,泪水涟涟:“果然是我的青木。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娘亲怎么知道我死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前阵子满京城都在传言,说大理寺关了夏侯煊的部下,被人劫狱杀害了,其中有一个还是十来岁的孩子。我猜大概就是你了。想必是你十郎父亲救了你们。”
司徒放在一旁暗道:“我常听青木说他母亲安宁公主不但艳冠天下,容色绝丽,而且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木说道:“母亲难道是神仙,的确是十郎父亲救了我们。”
碧罗不便细说详情,她拉着青木的手,坐在一张破凳子上,问他:“这人又是谁?”
司徒放连忙过来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属下司徒放,是夏侯将军身边的都尉,见过安宁公主。”
“司徒都尉平身。”
碧罗从司徒放的眼中终于找回了做公主的感觉,不自觉地说出了“平身”二字。
青木说了来由。
碧罗听了,不由得为他们的安危焦虑。
她问司徒放:“司徒都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只要找到菊花营的人,我们就能安全逃出京都,去玉阳城和夏侯将军汇合。”
碧罗听了,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会一点易容术,你们在此稍等,我回去拿了易容的东西再过来。你两个易容之后,再找家客栈落脚,慢慢寻找菊花营的人吧。”
说罢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手里提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碧罗给他二人易了容,又说:“这包袱里面有五百两银票,你们拿去做盘缠。”
青木拉着她的手:“娘亲跟我们一块走吧。”
“娘亲和你们一路,只会拖累你们。等你们打败伪朝,再来找我吧。”
“孩儿有一句话,要问娘亲。”
“什么话?”
“娘亲为什么住在这里?”
“你们还不知道,这里就是伪朝第一任宰相房远林的府邸,慕容世家卫国夫人慕容艳和她的外孙就住在这里,其中就有大理寺少卿慕容光华。娘亲为了求生活,在这宰相府里帮佣,给他家端茶倒水。”
司徒放见她华冠丽服,满头珠翠,一看就不是仆妇打扮,倒像是这家的主人,就知道她在说谎。
看她样子,并不像受苦的状态。难道她已嫁做人妇?又想公主如此撒谎,一定有她的苦衷,于是不忍说破。
司徒放拉着青木的手,催他道:“公主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先走吧,等时机成熟再回来接公主。”
青木忍住泪水,正要和司徒放出门,突然外面一个声音喊道:“姐姐在和谁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