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手八脚将紫桐抬回屋里。
碧罗让紫桐趴在软榻上,头朝下,小半个身子掉在床沿,用手在她背上又按又捶。
不一会儿,紫桐嘤咛一声,吐出来几口黄水,气息渐渐恢复了平稳。
碧罗这才把她翻过来平躺着,问她:“妹妹现在觉得怎样了?”
紫桐直觉浑身无力,好像睡棉花团里面,她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我肚子痛得很。”
碧罗大惊,连忙回头对冬雪说:“快去请太医!”
紫桐的丫鬟小玉也忙说:“我跟冬雪姐姐一起去。”
二人咚咚咚地跑了。
碧罗屏退左右多余的人,轻轻撩开紫桐的下身衣摆,早已看见一片殷红。
豆大的汗珠从碧罗的额头渗了出来,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完了,我可是造下了大孽了!菩萨保佑,但愿一切无事。
紫桐躺在软榻之上,嘴唇发白,肚子发出一阵阵的悸痛,忍不住哎呦哎呦呻吟起来。
“太医怎么还不来?”
碧罗心急如焚,想找秋蝉去催,回头却不见她的踪影,便问旁边一个婆子:“妈妈,秋蝉去哪里了?”
那婆子说道:“刚才还看见她站在屋里呢,一转眼就不见了。”
“好痛啊!”紫桐突然大叫一声,昏死过去了。
旁边的婆子慌慌张张地喊道:“不得了了,崩血了!”
只见一大片的鲜血扩散开来,染红了软榻。
“妹妹!”碧罗呼喊着紫桐,开始哭了起来。
冬雪和小玉在前院找总管去请太医,找遍了人也不见。
有人说道:“秋蝉姐姐刚刚叫总管出去办事去了,要下午才回来呢。”
“这可急死个人了,什么时候不出去,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去。”
小玉问冬雪怎么办。
冬雪想了一想,说道:“人命关天,讲不得了。你我亲自出门去请太医吧。”
于是二人坐了轿子,急忙忙地上街请太医去了。
等到太医来到王府,紫桐瘫在榻上,早不知是死是活。
太医探了探紫桐的鼻息,又把了脉,说道:“不妨事,只是晕过去了。这样也好,要不然会痛死她了。”
旁边的婆子对碧罗悄声说道:“公主,男女授受不亲,该去请个产婆才对。”
碧罗忙道:“救命要紧,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你我在旁边帮手就是了。”
她见太医眉头紧锁,忙问:“太医,王妃要紧不要紧,她肚子里的孩子保得住保不住呢?”
太医答道:“王妃并无生命之忧,只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必须想法把死胎打下来。”
什么,死胎!
碧罗大哭起来,好容易收回情绪,对太医说:“那就请太医赶紧打胎吧,迟了我怕王妃也有危险。”
太医出去开了药方,对碧罗说道:“将这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喂王妃娘娘喝下,死胎就可以打下来了。”
又开了保养身体的药单子,一并递给碧罗。
冬雪和小玉争着跑出去抓药。
一时药抓了回来,匆匆熬好,碧落亲自喂紫桐喝下,不出半刻钟,紫桐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翻滚卷缩,叫喊了一阵,打下来一个死胎,是一个成形的男婴。
碧罗赶紧让人把死胎抱出去埋了,生怕紫桐看见伤心。
夏侯煊在外办事回来,秋蝉立马上去添油加醋地说了:“王爷不知道,家里出大事了。
王妃娘娘原本坐在船中间好好的,是安宁公主偏要死活拉她过去,趁她喂鱼的时候,故意把她挤下水里去的。
后来王妃娘娘落水,奴婢还看见公主使劲按了几下她的头,不让她冒出水面呢。只是大家慌乱之际没有看见罢了。
谁还能比我更细心呢。奴婢不过是说给王爷一个人知道,王爷千万不要去和公主对质,否则奴婢在她面前更加难以做人了。”
夏侯煊气急败坏地来到紫桐的屋里,见了碧罗,先说了一句:“你干的好事!”
走过去,不由分说,一巴掌打在碧罗的脸上。
碧罗一个没站稳,身子撞在一张椅子的尖角上,钻心的痛。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耳朵嗡嗡作响,难以置信地问夏侯煊:“刚才是驸马打的我?”
“怎么,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难道不该打你?”
此时的紫桐已经醒过来了,也已经哭过闹过了,她用虚弱的声音对夏侯煊说道:“王爷请息怒,这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
“你还帮她遮掩,我什么都知道了。”
夏侯煊怒不可遏。
碧罗看了一眼夏侯煊身后的秋蝉,什么都明白了。
她禁不住流下泪来,哽咽地说道:“妹妹不必为我说好话,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该让你过来喂鱼。”
又对夏侯煊说道:“如今孩子死了,我罪不容恕。驸马要杀要剐,全凭你便,我绝无怨言。”
冬雪连忙跪地,哀求道:“公主不是有意的,就算有过错,也是无心之失。还请驸马大人有大量,原谅公主这一回。”
夏侯煊一脚踢倒冬雪,骂道:“都是你这个刁奴,一天到晚挑唆主子生事。你连秋蝉都欺倒了,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说不定这次就是你出的主意。你怕王妃生下儿子,威胁到你主子的地位,所以使出这样的阴招来。”
说着又要一脚踢上去,碧罗忙拦在中间:“驸马要生我的气,何必发泄在一个丫鬟身上?她也并没有挑唆我干什么坏事。就算要干什么,也是我吩咐她,岂有她吩咐我的道理?”
夏侯煊这才收回脚来。
冬雪口里早已含了一口鲜血,在嗓子眼处痒痒的,马上就要喷出来。
她怕碧罗看见,又要为她抱不平,便拼命把那口鲜血吞了回去,然而嘴角边还是渗出一丝血迹来。
夏侯煊对碧罗冷笑道:“我知道你因为我要了紫桐,不高兴,后来我封了她为王妃,你越发心怀不忿,想要除之而后快。我抬举你做了女皇,你尚不知足,连王妃的称号也来争,可见有多么贪得无厌了。”
这时青木闻讯也跑了过来,见他父亲正在训斥他母亲,忙也跪地劝道:“父亲,我娘亲不过是无心之失,她与紫桐姨姐妹情深,怎么可能会害她?
父亲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也该消气了。”
紫桐侧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小玉忙扶住她。
紫桐对夏侯煊说:“王爷看在臣妾的份上,不要跟公主计较了吧。”
夏侯煊冷哼一声:“既然王妃都开口为她求情,我还能怎么样呢?”
便对跪在地上的碧罗说道:“起来吧,你做出这个委屈样儿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