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从手中的水杯缓缓移向湖面，酝酿许久后，语速明显有了改变，“知道她，自然就能知道您，因为但凡新合作，她都会先提到您。当然，同是这个行业，我自然也找了张望晟谈合作，那时才知道整个厂由您控制，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和您面谈。后来，在一次我组织的行业聚会上，张望晟外面的女人，把您堵在过道里，指责您无事生非，给张望晟的月薪减少了，想饿死他们娘俩之类的话，本就对您有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我就……多听了一会，发现您知道她接下来会说的每一句话，您还能让她有话说不出。”
    叶知阑握手成拳支着下巴，转回头，温和的看着云李朵朵，又开始不紧不慢的叙述往事，“我在国外学习时，知道有公司研发‘脑电波控制型机器人’，我很有兴趣，最终下定决心去投资这个领域，还是因为您。”
    他的目光越发坚定的注视着云李朵朵，说：“我看过您让赵佳阳父母意外死亡的监控录像，我那时才十分肯定您有这样的超能力。”
    他的眼眸精锐有力，不放过云李朵朵的任何一个表情。
    “但是，突然我就失去了您全部的消息，有十年了吧？直到您出现在李照如曾建立的工厂，我果然没有猜错，您一定还会去那里。可惜，我等了十年。警方的那段监控视频，是我销毁的，一方面不想让别人发现您，另一方面也是 希望再次见到您，有一份投名状。”
    云李朵朵与他微笑的目光对视许久，没有表露出信或不信，忽然问了一句：“你想怎么合作？”
    哈桑再次睨向叶知阑，眼中有愤怒和警告。
    他真没想到这位叶总如此坦诚，他们这些天踏破铁鞋要寻找的人，就在眼前。
    叶知阑低垂眼睑，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怎么合作都需要拿人做研究，而最好的合作方式就是控制她，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控制她的能力，最好是自愿的，但可能吗？云李朵朵回来的太突然，他似乎从没认真思考过合作方式。
    “那么，你通过谁来找我？” 云李朵朵的这个问题让叶知阑迷茫的皱起眉头，他微微歪着头，想了一回，试探的回答道：“通过一个公司吧。经人介绍，认识了一家有国际背景的上海信息公司，至于他们找谁合作，我无从插手。”叶知阑用他寡淡的语调和表情回答了云李朵朵，没有释放任何真或不真的信息。
    他略有抱歉的继续：“他们并没有给我消息，找到您，还是靠监控，我的人在这方面还算有本事，不过您放心，不会给您带来危险。”
    云李朵朵又问：“你见过张璨杰？”
    叶知阑端正一下坐姿，说：“没有，但我知道他是谁。”
    云李朵朵没有再问芒月，她也不敢问“认识芒月吗？”
    她不知道问出来会暴露什么，没有任何缘由的，她把这个问题憋了回去。
    叶知阑此时举起茶杯说：“为这几天的跟踪，我郑重向您道歉！以茶代酒，请！”
    他终于为自己在机场的尴尬找了台阶，如释重负。
    云李朵朵也举杯，心想：“一杯泯恩仇？好像没那么容易。”
    “张璨杰说有一个姓叶的先生曾多次联系他，引导他和我作对。”云李朵朵一边说一边观察叶知阑的表情。
    他轻蹙眉头，有点疑惑。
    云李朵朵紧盯他的双眼，补充道：“不过，这孩子那时还小，不确定是你。”
    叶知阑没有躲避云李朵朵的审视，他说：“我真的没有联系过他。”
    他的眼波坦荡，表情平静，云李朵朵相信他的话，她说：“叶先生，有人在帮你。”
    叶知阑与她对视了一刻，似乎在脑中搜索这个人，忽然眼睫眨动，悠悠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这是一种似有似无的躲避？云李朵朵猜测，这个借叶姓和自己作对的人，或许他认识。
    她向哈桑投去一瞥，渴望认同，哈桑眉头微皱，表达着：“此处存疑”。他越来越不信任这个迷雾般的年轻人，更担心主人见了英俊男人就有好感的习惯。
    喝完茶，她开始认真吃饭，饭桌上的餐品装盘讲究，还很有创意，她的确很喜欢叶知阑点的菜，不知是叶知阑与她口味极为相似，还是他敏锐的观察力，洞悉了云李朵朵的饮食习惯，两人频繁夹起的菜几乎一致。
    而叶知阑貌似没有刻意，全程只吃他自己的，饥饿程度如同没吃早饭的云李朵朵。
    云李朵朵友善的看着他用餐，既然感知不到他的心理活动，那么试试控制他的思维呢？她几次试图控制他停止吃蔬菜，都以失败告终，无奈，她只得放弃试探。
    饭后下楼时，南江拿了几个大包递给哈桑，并解释说：“当地小吃，让云老板尝尝。”
    哈桑主动接了过来，他以前就听主人说过南方人极擅长迎来送往，这份礼物哈桑收的还是很高兴的。
    离开时，叶知阑问了一句：“近期都会在国内吗？”
    云李朵朵侧头看着他，踌躇怎么回答，她不太确定自己的行程。
    叶知阑认真的双手背后，难得的抿了一下唇，露出一丝歉意：“您应该有猜到，为了得到您的消息，我插手了您的一点产业，我可以帮忙收回来。嗯～，还有合作，只要您提出方案，我应该都会接受。”
    这是叶知阑从业以来，第一次如此低的姿态，他认为已经超越自己的底线。
    云李朵朵颔首，“我不知道我的行程，哈桑和你保持联系吧。”说完，她上了自己车的后座，让哈桑在驾驶位继续顶风作案。
    尽管这个人对自己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分别的礼物，让哈桑对叶知阑，有了和云李朵朵一样的评价：热心助人，交代了所有的事情，没有打探隐私，没有询问云李朵朵的面貌，不骄不躁，张弛有度。
    但是，云李朵朵有一个最大的疑问。
    “哈桑，你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屏蔽设备吗？我捕捉不到他的脑电波，猎取不了他的思维。”
    “他耳朵里一直塞着一个耳机，我不知道是不是蓝牙耳机。”这是哈桑全程唯一发现的可疑之处，“如果他有这样的屏蔽设备，也不足为奇，适当的防备无可厚非，是吧，主人？”
    云李朵朵暂时没有答案。
    “我们回杭州？”哈桑系好安全带后问道。
    云李朵朵点完头，忽然笑了起来：“你看我们俩，浑身落满灰，还被熏的一股烟雾味，和叶知阑的第一次会面居然是这副尊容。”
    哈桑也无奈的笑了起来。
    笑容没维持多久，就彻底散去，早饭前的故事还没有讲，哈桑决定回杭州两人静下来，再继续早上的话题。
    “主人，埃里克和亚瑟他们已经快到杭州，有什么安排吗？”
    “让埃里克多休息，亚瑟订票去印度，还有，给咱俩订去德国的机票，具体细节，日记里不是有了吗？”
    呆楞一秒，哈桑想起了那一片蛙鸣，他是不是也要装一个屏蔽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