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带背篓,不过我带了一个布袋。你要是不嫌弃。你先拿去用。之后给我送过来就行,我认住你了。”
“行,没问题,我们回家打个来回也就半个小时,一会就能给你送过来。正好你们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姐你怎么称呼?”
“田晓霞。上次见你带个五六岁的男孩,我们家也有俩男孩,老大也是六岁了,老二还小呢,才两岁。”
“行姐,那我们先回去,一会儿给你送回来,不然你要用的时候,缺这短那个的,也不是事。”
江秀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顾立夏上去和售货员搭话,售货员居然回复了她的话,并且还借了一个布袋。
江秀无法想象自己居然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如果让自己上去,自己连嘴都张不了,更别说张口就借东西了。
虽然说,自己也能保证,自己半个小时能还回来,但是售货员不一定会借给自己,甚至还交换了名字,说了孩子大小差不多,是要交朋友的意思。
顾立夏拉着江秀。
将买的麦乳精,皮球,肥皂,口琴,给江淮南的球鞋,土的掉渣的四双塑料凉鞋,扣子之前数好了,就装兜里了,不需要往外掏。搪瓷大盘子,雪花膏,洗头膏,塑料小喇叭,都装进了田晓霞的布袋里。
墨水和三斤糕点在手里提着。
告别田晓霞,姑嫂二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这个点,家家户户基本上已经开始做饭了,院子外边只有一群正在奔跑着玩耍的小孩子。
顾立夏本来想说几句的,但是看着江秀沉默的紧绷的五官,就不知道该说啥。
更何况拿着那四块镜子,也不轻,虽然是放在肩膀上的,但是自己还要在前面和侧面手扶着。
刚拐过去自己家那个方向,就看到了那天给自己领路的胡大娘,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孙子在笑。
这外面的小孩子多了,大概有十来个,顾立夏便不知道哪一个是他家的孙子。
但是还是喊了一声,“胡大娘,看孙子呢,吃了没?”
胡大娘说是看孙子,实实际际在发呆。
胡大娘家的女儿嫁在了江城,但是在另外一个方向,如果走路过去的话,需要两个多小时。
胡大娘有半个月没去看自己女儿了,心里惦念外孙。
正想着这正好星期天了,是不是让老头子自己看孙子,自己去看看女儿?
忽然听到别人喊自己胡大娘。于是向四周瞧了瞧。
看到了顾立夏和江秀两个人,一个肩膀上放着镜子,一个提着一个大布袋。
袋子里鼓鼓囊囊满满当当的。
“你们这是去供销社了?买了不少吧?”
“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几双鞋。供销社柜台上,现在回来麦乳精了,我们就去买了两桶。现在货多,我们没票了,如果有票的话,多买点,毕竟现在淮西还小呢,还需要再喝一段时间。”
“回来了麦乳精了?这咋没人通风报信呢?今天已经周六了。明天周日,就明天一早上就得被抢完,不行,我得赶紧回家拿票去,我也得去买几桶,我家里还有三张票呢,赶紧得去买去。”
顾立夏听道胡大娘也去买麦乳精,想到自己也要去还布袋,可以一起相跟着。“大娘,你等等我,我借了一个朋友的布袋,一会儿还得还回去呢,你站门口等等我,我回家放下,我就过来找你,我们一起去。”
“行,我拿上票出来等你。”说完,胡大娘就转身进去院子里了。
院子外的这一群小朋友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麦乳精,香香甜甜的麦乳精,还有刚刚江淮南二婶说的买了几双鞋。
一群小朋友四散开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家家户户屋里都是,“妈,供销社有麦乳精了。”
有那聪明的,还拿顾立夏说事说,“人家江淮南的婶婶,还给他们买呢,你还是不是我亲妈?”
有的亲妈也心疼孩子,拗不过,也就拿票去买了。
有的早就把票换出去了,或者是不给买,孩子少不得要吃一顿竹笋炒肉。
顾立夏把镜子小心翼翼的直接搬到了江秀的房间。
又将布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皮球给淮南,两个喇叭,给两个小的。麦乳精和肥皂放堂屋里。搪瓷大盘子和洗头膏也放堂屋里。”
“雪花膏你一个,我一个,还有那凉鞋,你分一分,我的,你的淮南和淮北的。”
“墨水,糕点,口琴先放你这里,我之后回来找你要。”
顾立夏说完就拿着布袋走了。
出了院子,顾立夏和胡大娘相跟着一起,走过十字路口。
果然各家各户,想买东西的人,都揣着钱票出来了,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大概有30个人,一起向供销社出发。
路上没人说话,大家都匆匆赶路,都是疾走,还有人快步跑。
本来加在一起20分钟的路,大概十五六分钟就到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
顾立夏将布袋还给田晓霞,走了,没有拉话,毕竟这一大群顾客,也顾不上。
顾立夏以前就慢悠悠的,现在更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家。
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喇叭声,吹一声就停了,吹一声就停了,现在有点后悔给孩子们买两个喇叭了,感觉会把人给送走。
这不是属于人间的音乐。
第一个发现顾立夏的是江淮南,江淮南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比其他人更多。
像是小弟淮西什么也没有,而自己比别人多了一双球鞋。
那可是球鞋。
一双要八块钱的球鞋。
在小学里穿球鞋的就是毕业班的。
其他年级的同学穿的都是家里做的布鞋。
江淮南没想到,自己亲爸亲爷爷活着的时候,也没有穿上的球鞋,居然在这个时候穿上了,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希望这不是糖衣炮弹。
顾立夏这一辈子,奉行,活着就要享受,有钱就得花完。
毕竟上辈子英年早逝,钱还很多,结果人没了,简直越想越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