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饭馆,尔泰和小燕子并肩在西湖边散步。一座断桥,向过往的人群诉说着传说中很多年前曾发生在这里的一段凄美爱情传说。小燕子听过的为数不多的故事里,就有这样一段白蛇与书生的邂逅,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来到了这断桥畔。
她偷偷望向尔泰,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尔泰一起散步,这样的景色,尔泰一定又会想到赛娅和孩子吧?他一定又会很难过吧?
尔泰当然已经感受到了小燕子的“偷瞄”,他并不揭穿她,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指着不远处一个石阶,招呼小燕子道:“我们去那里坐一坐吧?”
夜色中的西湖,伴着晚风,透着阵阵凉意。小燕子纵是习武的身子,也不禁打了个喷嚏。尔泰见状,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坎肩,披在小燕子身上。
小燕子说了声谢谢。而后,便又是一阵长长久久的沉默,两人的耳边,只有潺潺的水声伴着轻轻的风声。
终于,还是小燕子率先发了话:“尔泰,你说,白蛇和许仙会知道每天有这么多人都来看他们、走他们走过的路吗?”
“可能吧。”尔泰说,“毕竟,他们的故事已经流传了那么多年了。”
“我很佩服他们。”小燕子拖着下巴,遥望着断桥,“虽然,他们吃了那么多的苦,但是,他们还是坚持下来了,并且,成了我们大家心中的爱情神话,他们真的很了不起。”
“那……你……为什么不向他们看齐呢?”尔泰看着小燕子,终于问出了多日来一直想要问的话题,“是什么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燕子女侠当了逃兵呢?”
“要我怎么说呢?”小燕子苦笑一声,“说我曾经以为,永琪真的可以为了我放开全世界,可是,面对她的额娘,那个并不喜欢我的额娘,他也会冲我黑脸?”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毕竟愉妃娘娘是永琪的亲娘啊,愉妃娘娘那么传统,或者可以说,是固执,永琪即便冲你黑脸,我觉得,可能更多的是有着急的成分在,他肯定是希望他的额娘能接受你啊。”
“是,永琪也是这么解释的。我也相信他的解释。毕竟,他对我确实挺好的。好的让我无法挑剔,除了他的亲娘……”小燕子的话语里满是苦涩。
“那怎么办呢,如果你想跟永琪成为真正的一家人,那他的额娘注定是你绕不开的一道坎啊!”
“嗯,这个我懂,我也一直尝试着想要迈过这道坎。但是……”小燕子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下去。
“但是什么?愉妃娘娘……很难相处?”尔泰追问。
“不是很难相处,是她根本不给我去相处的机会。并且,她说……”小燕子又想起了那句直扎她内心的话,她竟然有点不敢再去面对那句话了。
“说什么?”尔泰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好容易提起了这个话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把小燕子的心结一口气弄个明白。
小燕子看了看尔泰,感受到了尔泰执着的追问,确实,尔泰也是漱芳斋大队的一家人,实在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小燕子想了想,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让她最终决定落跑的话,“愉妃娘娘说,永琪和欣荣成婚后,我可以做永琪的外家。”
“什么!”小燕子的话音未落,尔泰就忍不住惊讶地弹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小燕子,“愉妃娘娘竟然这么说?就算她看重永琪福晋的家世地位,她难道在她心里,皇上最宠爱的义女还比不过一个欣荣吗?”
“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义女,欣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比嘛……”小燕子撇撇嘴,努力让语气看起来轻松些,但是,眼圈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赶紧眨眨眼睛,不让眼泪真的流出来。
尔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委屈,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竟然被说成是外家,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何况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未来可能成为她婆婆的人。这确实是任谁都不能接受的打击,更何况,她是一向骄傲的小燕子女侠。
“永琪怎么说?班杰明呢?他又怎么说?”尔泰还想尝试着询问。
小燕子摇摇头,“永琪能说什么,就像你说的,那毕竟是他的亲娘。班杰明……他还不知道这些,我也没打算告诉他。毕竟,这是我和永琪两个人之间的事。班杰明,他只是我的哥们儿,一辈子的好哥们,仅此而已。”
“那,你为什么会愿意告诉我?”尔泰脱口而出地追问了一句,而后,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赶紧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
“不会,尔泰,你不是说过么,咱们俩现在是难兄难妹,那不是就应该有难同当吗!”小燕子努力地笑笑,而后,又转移了视线,继续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在西湖夜景的衬托下,小燕子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尔泰不禁又想到了那日郊外马场,面对小燕子和她的左右护法,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三个人太挤,容不下他,他只好策马独行了。“我独行了一段旅程归来,却不想你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所以,我的独行,到底对吗?”尔泰暗暗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