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这会也不想看见丈夫和婆婆的嘴脸，便点了点头。
    她虚弱地撑着妹妹的手，一步步朝着里屋挪动。
    只是不想，她刚在床上躺下没一分钟，就又把程湘灵叫了过来。
    “湘灵，你还是帮我在腰后面垫一垫，让我起来坐一会吧。”
    程婉摸了摸自己硕大的肚子，苦笑道：
    “眼看着马上就要生了，我骨盆有点痛，没办法躺着。”
    最近这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每晚就是坐着眯一会苦苦捱过去。
    难怪会把脸色熬的苍白成这样。
    “姐。”
    程湘灵红着眼圈抿紧了嘴唇，实在是心疼她心疼的厉害。
    她赶紧扶着程婉坐起来，往她腰后面垫了几个枕头。
    “谢谢湘灵，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去休息吧。”
    程婉冲她笑了笑，还想叮嘱点什么。
    却又忍不住抬手扶住了额头，只觉得忽然头晕气短的厉害。
    见她不停拍抚着胸口，神色还隐隐带着几分痛苦，程湘灵都被吓坏了。
    她一边握住了程婉抓着被子的手，一边失声朝外面喊道：
    “姐夫，我姐不舒服的厉害，你快赶紧送她去医院吧。”
    没等闻骏开口说话，曹彤雯就不满地嚷嚷起来。
    “送什么医院？我看今天谁敢去！也不看看自己家是啥条件，哪来的钱天天让她去医院浪费？”
    她对程婉这个儿媳妇充满了敌意，说出的话来更是十分刻薄。
    “又不是就只她一个人怀过身孕，装什么？”
    “以前我们生孩子都没这么夸张，没听说过一个去医院的，都是稳婆搭把手自己就生了。”
    “我刚生产完一个小时还下地干活呢，现在不还是照样把我们骏骏拉扯得这么好。”
    曹彤雯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自己生了个儿子这件事的优越感。
    程湘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叉着腰直接骂了回去。
    “以前的人都还死了呢，你怎么不跟着一块死！”
    “俗话说的好，能吃苦的人有苦吃，你要闲着嘴淡，就去外面公厕挨个尝尝咸淡！”
    “嘿，你这丫头还有没有教养，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外面传来曹彤雯气得跳脚的声音。
    程湘灵直接挽起了袖口，准备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没教养。
    但不等她冲出去跟曹彤雯正面开怼，程婉就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这会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却还是两眼闪着泪花，用眼神无声地祈求着。
    “姐。”
    程湘灵只觉得嗓子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似的，只叫了她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临走之前，妈妈千叮咛万嘱咐。
    叫她一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不要让姐姐难做的事！
    毕竟娘家人不在身边，过日子各种气都是姐姐受着的。
    程湘灵还是憋了一口气坐回到床边。
    “都怪闻骏，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男人呢，到头来连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就是个窝囊废！”
    程湘灵实在是被闻骏今天的表现给气到了，连姐夫都不想叫，提起他来就疯狂翻白眼。
    “早知道这男人不靠谱，当初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姐姐你嫁给他的！”
    闻骏这个狗东西，把程婉追到手之前，殷勤的跟什么似的。
    每天上赶着往她们家里跑。
    各种帮忙干活，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对程婉好，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谁知现在，他非但没有履行自己当初的诺言，反而还把好好的一个人给折腾成这样。
    婚前婚后，简直就是两副面孔。
    程湘灵一看姐姐的脸色，也忍不住心疼得泛起了泪花。
    “姐，苦了你了。”
    程婉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像精疲力尽了一样靠在床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程湘灵没了办法，只能不停地帮她按摩着胳膊腿，试图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不多时，闻骏也打着哈欠进来了。
    “我明天还要上班，晚上得早点休息才行，湘灵你先出去吧。”
    刚才在曹彤雯跟前，他跟个窝囊废一样。
    这会面对着程家姐妹俩，却是装腔作势，端起姐夫的架子来了。
    程湘灵担心自己嚷嚷会吵到姐姐休息，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她搬着小凳子郁闷地坐在了院门口，一边看天一边发呆。
    夏天的大杂院里是最热闹的。
    人们吃过饭，大多都会出来遛遛弯、纳会凉再回家休息。
    一时间胡同里充斥着大人们的聊天声、小孩子乱跑时的尖叫声和笑声，还有刺耳的狗叫。
    “诶呀，烦死了！”
    程湘灵本来就心气不顺的厉害，忍不住被吵得抬手捂住了耳朵。
    别的也就算了，这片大杂院里数对面的顾家最吵！
    一天到晚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在嚷嚷啥事。
    -
    与此同时，沈玲已经被气炸了。
    她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就等今晚跟顾宇川圆个房。
    顺利怀上孩子，在牢牢霸占住顾夫人的位置。
    却不想童心月这个表妹一点都不会看眼色，晚上非要在家里住下。
    “姑妈，以前川哥哥没结婚的时候，我要是在家里待的太晚你都会叫我住下的。”
    “现在总不能因为家里多了个人，你就不疼我了吧。”
    童心月抱着王玉莲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撒娇。
    乐乐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童心月身上不下来。
    “我要跟表姑睡！我要跟表姑睡！”
    好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长辈，王玉莲见童心月想在家里住下，本来就不忍心拒绝。
    乐乐又在旁边跟着一顿瞎搅和，她便也没认出松口了。
    “行，那心月今天就还住在以前那个房间里，晚上让乐乐跟着你一起睡。”
    童心月跟乐乐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还若有若无地朝着站在旁边的沈玲抛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沈玲本来就不大高兴，这下子更是被当场气炸了。
    她沉着脸将王玉莲拉到了旁边，低声请求道：
    “妈，宇川晚上也在家呢，他跟心月年纪都这么大了，应该避嫌才对。”
    “让他俩住在一个院子里难免不方便，还是让心月早点回去吧。”
    王玉莲本来对沈玲就不大喜欢，完全是因为她带来的珠宝和钱够多，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这会又听见沈玲跟她顶嘴，还对她说出的话提出质疑，当即不乐意了。
    “你这才嫁过来几天，就想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