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功夫，程婉的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
顺着她小腿滴落下来的血已经在地上积成了一汪血泊，让人看着分外揪心。
正当所有人都慌得六神无主时，听到动静的谢家人也赶了过来。
“婉婉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听到赵海音的声音，程湘灵忽然想到什么。
她两眼发亮地抬起头来，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沈稚欢的身影。
她鼻子一酸，原本还强忍着的眼泪瞬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哭着道：
“稚欢姐姐，我姐姐病得很重，你能不能帮忙救救她？”
面前的场景已经乱成了一团，沈稚欢和谢澜深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这样的气场极具感染力，周围也终于有群众陆续冷静下来。
“谢首长和沈姑娘来了，婉婉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稚欢将针灸包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同时朝着程湘灵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先稳住她的情绪。
这会胡同里围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让她寸步难行。
谢澜深一手虚虚地搭在她的后腰将她护住，同时沉声疏散起了人群。
“都散了，你们围在这里，空气不流通，反而会影响到程姑娘的病情。”
“时间不早，大伙就先回去休息，等有情况了一定另行通知你们。”
谢澜深在大杂院里很有权威性，他一开口，瞬间就有人让出路来，叫他们进去。
沈稚欢加快脚步走到程婉跟前，见她出血出的这么厉害，心里也是猛地一跳。
但她面上丝毫不表现出来，一边吩咐着叫谢澜深帮忙去找担架，一边蹲下握住程婉的手腕，仔细地查看起了她的脉搏。
谢老爷子已经按照她的嘱咐去打120叫了救护车，赵海音也凑过来，紧张地询问道：
“婉婉的情况怎么样，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沈稚欢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有道又尖锐又刺耳的女声把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大半夜的吵什么，要是影响到邻居休息，我家这罪过可就大了。”
曹彤雯惯常喜欢在人前装好人，但看见儿媳妇现在的凄惨的样子，她脸上却又不见半分同情。
只觉得因为程婉吸引了这么多人来她家看热闹，简直丢尽了她的脸面。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看的，要我说程婉她就是身体太娇弱了。以至于刚一发动就疼得昏过去了。”
曹彤雯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上前想要去抓程婉的胳膊，迫使她站起来。
“哪个产妇不是这样过来的，大伙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等程婉把孩子生下来自然就没事了。”
“不过是出了点血而已，真没什么大事的。”
她脚尖蹭了蹭地上的血迹，脸上分明是笑着的，眼神却格外嫌弃和不耐烦，嘴里小声嘟囔个不停。
“烦死了，这么多血，明天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见过生性凉薄的人，却没见过冷血成她这样的。
程婉脸色苍白成这样，一看就知道情况很不对劲。
曹彤雯不知道心疼也就算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在旁边各种说风凉话，简直太畜生了！
谢老太太第一个看不下去，沉着脸上前谴责道：
“婉婉可是你的亲儿媳！俗话说的好，婆婆还能顶半个亲妈，她为了给你儿子生孩子被折腾成这样，血流得满地都是。”
“你不知道心疼，还好意思站出来说风凉话，你的良心都不知道痛，不怕遭报应吗！”
曹彤雯不服气，撇着嘴小声嘟囔道：
“谁乐意当她亲妈谁当，我才不稀罕，我有我大儿子就足够了。”
这话一出，她算是在大杂院里犯了众怒了。
黎大姐和几个热心大妈听了这话都被气炸了，当场挽着袖子跟她理论起来。
“别以为大伙不知道，当初为了娶到人家婉婉，你这个当亲妈的都恨不得早点去死腾位置了。”
“好不容易把人娶进门，婉婉把你当亲妈孝顺，你却可劲儿地磋磨她，甚至连婉婉怀孕了，你还让她挺着个大肚子给你洗衣做饭。”
“你不怕遭天谴，我们还嫌跟你住一个大院丢脸！简直就是人渣败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很快就有人说到了重点上。
“曹彤雯平时对婉婉就不好，现在还想害得婉婉母子一尸两命，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曹彤雯听了这话顿时一阵心虚，只有闻骏还在不停地替他说话。
“我妈性格很好的，她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
“你老婆和孩子都快被你妈磋磨死了，你还替她说话呢，可真是个大孝子。”
几个大妈气炸了，说起话来都阴阳怪气的。
黎大姐更是一把将自己没出嫁的妹妹黎蒙拉了过来，对着她指桑骂槐道：
“睁大眼睛，好好把今天的事儿看在眼里，这就是血淋淋摆在我们跟前的教训啊。”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婆婆就更不用说了，摊上那些畜生的压根都不把你当人看，只有娘家才是你最忠实的靠山，会永远护着你。”
黎蒙轻蔑地看了眼曹彤雯，赞同地点头道：
“有些人家能娶到媳妇都是祖上冒青烟了，却还不懂得珍惜。”
“姐你放心吧，我以后就是找根绳子吊死，也绝对不会嫁到这种人家里。”
曹彤雯和闻骏脸上挂不住，有心想要反驳，但他们说一句能被大家指着鼻子骂十句。
心里气的要死，还不敢说些什么。
此时，沈稚欢已经迅速给程婉把完了脉，眉头不由紧紧蹙起，神色格外凝重。
病人的情况实在是太差了，脉象已经虚弱到了若有若无的程度。
要不是她经验丰富，好歹能镇得住场，换作其他年轻些的医生来，怕是早就自乱阵脚了。
“稚欢姐姐，我姐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湘灵在旁边被吓得抽噎不已，沈稚欢一边出声安抚她，一边握住程婉的手，将一根银针扎到了她的断红穴上。
用针灸的方式来暂时止血，吊住病人的一口气。
将这些事情都做完，沈稚欢一直紧绷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下来，又抬头扫了一眼站在旁边围观的曹彤雯和闻骏，冷冷地问：
“湘灵，你姐姐晚上都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