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畅代替邢央来到将军府的时候，他就打听到了邢央为什么被轰出将军府。
    所以这次少夫人让徐氏兄弟们赶紧走，高畅一点都不意外。
    周姑娘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坐起身来，惨白着脸问高畅：“只有他们两个回去吗？”
    高畅看着周姑娘，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这孩子当初被救回来，他还出了力呢。
    “你也准备，赵玉瑞也准备，都一起回去。”
    周姑娘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人也撑不住地歪下去了。
    徐星见自己刚哄好的姐姐又开始哭了，生气地对着高畅呲牙。
    高畅闭上眼睛摇头，没精神和他闹。
    小秋听到赵玉瑞也要回军营，拽着他的衣角也掉起眼泪来。
    “我们才刚见面……”她被小姐妹们调侃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能见一次赵玉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了。一想起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就委屈得心酸。
    喜欢的男人就在面前，小秋难免更娇气一些，哭得声音大了些。
    徐奎内疚得直捶胸口，怪自己非要和傻弟弟计较，惹得府中不快，还连累了兄弟们都不安生。
    高畅本来就烦，再看这一屋子不省心的就更想发火了。
    他问小秋：“怎么，你也想跟着一块走？”
    小秋泪眼汪汪地打了个哭嗝，不敢再大声哭了，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抽泣。
    赵玉瑞皱着眉头将小秋挡在身后护着，对好友不满：“不要吓她。”
    高畅垮下肩膀，行行行，他谁都惹不起。
    “走吧，”他打了赵玉瑞一下，“趁着还有点时间，咱哥俩好好聚聚。”
    赵玉瑞刚对着他点头，衣服就被人拽了拽。
    小秋虽然害怕高畅，还是强硬地说：“我也去。”
    高畅还来不及说什么，赵玉瑞已经对小秋温柔地点头答应。
    ‘哼，我也要带着我家喜嬷嬷。’高畅在心里哼了一声。
    不去管纠结的徐氏兄弟和伤心的周姑娘，他们几个人直接走掉了。
    第二天，周姑娘听从了少夫人的命令，和徐氏兄弟们一起离开。
    这两天她都没有吃饭，脸上毫无血色，必须要被人搀扶着才能站立，发髻都没梳，像个被流放的丫头。
    她可不就是被流放了嘛……
    他们作为沈家军来时风风光光的，少夫人亲自到门口接风。回去时主子们都没有出来，都是沈管家张罗。府医和戚大夫与周姑娘有师徒之情，看她离去凄凉不免觉得难受。但一想到少夫人是因她要自杀才不能原谅她，身为大夫他们也能理解少夫人。
    “以后师父再去看你。一个人要坚强些，不要再有不好的想法，不然师父也要生气的。”
    周姑娘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她没死成，但全世界都知道她想寻死，呜呜呜。
    高畅也发现了，全府好像都知道了。想来那天吵架的时候下人不少，也没有下封口令，再加上他们又被轰走了，府里自然就传起来了。他之后要好好约束一下。
    然后他还和赵玉瑞耳语了一下。
    “未卜先知，少夫人送你们走，也许是怕徐氏兄弟的秘密暴露出去。”
    赵玉瑞严肃地点头。
    “一定要尽快回营，汇报给将军。”
    赵玉瑞再次点头。
    “准备起程。”他转头向其他人喊道。
    他的话像是给周姑娘宣判死刑一样。现在离开，她就真的被少夫人厌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小秋和果果眼看着周姑娘就这样往地上跪了下去，弟弟都差点没扶住。
    小秋是有点怨她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自杀，连赵玉瑞都被赶回去了。但平时大家都是好姐妹，她又不忍心，和果果一起帮忙扶住了她。
    果果看她眼泪连连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昨天她信誓旦旦等少夫人消气就去通知周姑娘的，没想到再见却是送别。
    果果好久没哭了，现在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姐姐，你别哭了……”
    周姑娘已经认命，对果果轻轻点头。最后的最后，她不希望再吓到这个孩子。
    没想到就在她被搀扶着上车的时候，果果又追在她的身后告诉她，是少夫人让她来送她的。
    “少夫人让我给姐姐带两句话。”
    周姑娘揪着胸口的衣襟，又期待又害怕。
    果果用最真挚地眼神看着周姑娘。
    “少夫人说，她会替你报仇的。”
    泪水飞快地模糊了周姑娘的眼睛，她没想到少夫人把自己赶走，却还记得要帮自己报仇。
    “不愧是少夫人……我最喜欢少夫人了……”她自言自语，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喜欢这样狼狈的分别。
    感动和羞愧在胸口沸腾，让她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其他的沈家军看到周姑娘绝望哭泣的样子，也替她难过。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没死，却要走一遭像死一样难受。
    弟弟不管别的，只要姐姐哭他就跟着哭。徐奎站在旁边，心里堵得喘不上气。
    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有人突然中气十足地喊道：“说完了吗？该出发了。”
    众人惊讶地看过去，又了然的转回头——除了不解风情的赵玉瑞，还能是谁。
    高畅面对正直的好友都挠了挠头。不过他又没做错什么。
    周姑娘抹了一把脸，又擦了擦眼睛。
    “果果，谢谢你。告诉少夫人，周茱萸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必定报答夫人的恩情。”
    她说完，不顾众人的劝阻，往少夫人的院子磕了个头，半天都没有起身。等她抬头，地上已经有了一片泪痕。
    一群丫头婆子被她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替她再磕两个。
    在周姑娘上车前，果果还有一句话要传达。
    “嗯，你说。”周茱萸虔诚地望着果果，等着少夫人对她的人生指引。
    “少夫人说。你还小，不要心软被那傻小子占了便宜去，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周茱萸眨眨眼，又眨眨眼……
    从周围丫头婆子调侃的笑声中，她才慢慢领悟到少夫人究竟让果果向她传达了什么东西。
    “你你你……我我我……”
    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整句，只觉得脸上烧得慌，舌头也打结。
    “我走啦！”
    她憋出这么一句，赶紧落荒而逃，逃到马车里还能听见外面让人害臊的笑声。
    偏偏弟弟进了马车还傻兮兮地往她身边挤。
    “你你你，你走开啦！”
    徐奎坐在马车外面，尴尬地挠头。
    “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