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山愣神的状态终于被沈青筠打破,这时他才暂时忘却震惊,转而变得慌张。
“青筠,没事吧?”他想查看沈青筠后背伤势,但又无从下手,急得团团乱转。
沈青筠虽然感觉到背上有些肉疼,却在原地转了个圈,再次重复道:“我一点事儿也没有,好的很。”
说完这句话她又皱了皱琼鼻,宛若明珠的眸子里,流露着几分嗔怪。
“齐爷爷你下次千万别这么冲动,江燃只是无心之过,你要是真把他打伤,我得多过意不去。”
齐敬山见她言语之间气息平稳,方才定下心神,听到这番话连连点头告饶。
“都怪爷爷这暴脾气不好,下次一定改正。”
他其实在那股气劲倒灌回自己身体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这就是从自己掌中喷薄而出的劲气。
只是刚刚接触沈青筠体表,就被人尽数拦截,用更快的速度撞了回来。
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明白,沈青筠应该不会为自己劲气所伤。
那个名为江燃的小年轻,在电光石火之间后发先至,承接住了这缕气劲。
仅仅如此的话算不上什么,因为他本身也没有动用全部实力,任何一个武者也不会因此而身受重伤。
但刚才却是隔着沈青筠的身体,江燃若想接招,就得把自己的气劲从她的胸前送至背后。
占据先手出招的优势,还发生这种情况,代表着江燃气劲比他速度更快的同时还维持着温和特性。
最后气劲倒灌而回时又是那样锋芒毕露,却依旧没有伤到沈青筠分毫。
这种对自身力量的掌控程度,让齐敬山一度怀疑自己刚才那一掌是不是没有运劲。
可整条右臂酥麻无力,又在提醒他这一切并非幻觉。
江燃的的确确和自己借沈青筠身体为战场,在刹那之间就分出了胜负。
齐敬山深知自己败得体无完肤。
在看到沈青筠并无大碍的时候,谢恒也是心头松了口气。
就算是齐敬山出手打伤了她,但事情发生在谢家面前,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在这种悬而未决的关键时期,他根本容不得半点失误。
因此在察觉到沈青筠并未受伤时,谢恒和齐敬山的心情大抵相差不多。
“你……”谢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哎……”
他觉得今天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起因就在于谢天交友不慎。
不过谢恒也没心思再训斥他,只是快步上前搀住有些身形不稳的齐敬山。
“齐叔,您没事吧?”
谢恒大概猜测齐敬山应该是怕伤到沈青筠,导致收招太急太猛,故而才反噬了自己。
齐敬山摆摆手,表明自己并没有大碍。
谢远眼神惊异,刘维才默然不语。
沈青筠虽然应付着谢家老太太的关心,但还是敏锐的觉察到屋内氛围有些古怪。
她正欲开口调节气氛,却见江燃突兀站起身来。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寂静,如崖上清风,皓月千里。
沈青筠一瞬间觉得屋内其余的人和事,都与他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亦包括自己。
江燃近在咫尺,她目光灼灼看着对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普普通通,长约5厘米,宽约2到3厘米的木牌。
这木牌显然是刚取不久的新木制作而成,被青年托在掌心,除上刻“平安”二字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
江燃缓步走到沈青筠身侧,面前是生日宴的主人公,谢家老夫人。
齐敬山有些紧张,看着这一幕,不知他此举何意。
“我应谢天之约,来参加寿宴。”
江燃见谢家老夫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方才轻轻抬手,将置于掌心的木牌送至她身前。
“这是贺礼。”
实话实说,如果换成发生刚才这一连串事故之前,江燃把木牌送给谢家老夫人,她决然不会推辞。
哪怕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不太值钱,但其上“平安”二字也是一份好寓意。
何况这孩子又是谢天新交的朋友,于情于理谢家老夫人都不会让他颜面扫地。
可江燃进屋以后,简直傲慢无礼到了极点,更害的齐敬山差点一掌打伤沈青筠。
因此谢家老夫人只是随意瞟了木牌一眼,就将目光收回。
沈青筠从这个举动中,意识到对方并不打算接受江燃这份礼物,她目光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江燃这种家境,显然无法置办厚礼,这块普普通通的木牌,可能就是他思量很久后,才决定用来作为贺礼
谢家老夫人这般举动,无异于直接告诉他这东西我瞧不上眼。
沈青筠不清楚江燃以往是不是也时常遭遇冷眼,但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于心不忍。
江燃平举胳膊摊开手,动作维持了大概三秒钟,在谢家老夫人移开目光后,他缓缓将手收回。
“江燃,这是你自己做的平安符吧?”
沈青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目光带着几分惊喜。
“这平安两个字刻的真好。”
她一只手托着江燃手背,另一只手摩挲着木牌上的字迹。
“我很喜欢。”她没有直接拿走木牌,眉眼含着几分笑意,对上了江燃那深邃的眼睛,“送给我好不好?”
沈青筠已顾不上去看齐敬山和谢家老夫人的脸色,她只是觉得江燃不能再继续承受这种无端的伤害。
再这样下去,江燃可能会因为内心深处的孤独和落寞变得愈发抑郁,甚至危及生命。
她本就是一个纯粹而又善良的人,至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想帮帮对方。
齐敬山愤怒之下出手也好,谢家老夫人无视也罢,甚至于旁人的疑目,在江燃看来其实都很无趣。
大抵和小孩子过家家玩闹差不多。
身份地位,权势金钱,都是过眼云烟,百年之后俱是粪土。
沈青筠对于江燃的一切猜测和看法,都局限在普通人的视角之内。
“送给你了。”
江燃觉察到沈青筠那花影缤纷眸子里深深地关切,想了想将手翻转过来,直接让木牌落在她掌心。
他再不看旁人一眼,转身欲走,却见门口迎面走进来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