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仙宫六楼,四指谭有些脸色阴沉的放下了手机,他刚收到手底下人的消息,说有人在场子里押中两次围骰,赢了9000万。
他手头几个亿流动资金还是有的,问题是这笔钱能给么?给了他手底下一帮人喝西北风去!
近两年这些小年轻简直是越来越猖獗了,在他的场子都敢玩手段。
四指谭压根不可能觉得连开围骰是巧合,无非就是仗着自身技术高,料定出千别人也抓不到把柄,艺高人胆大卖弄本领而已。
不过无所谓,他不用非得抓住对方把柄,输了钱也没关系,一场意外很轻松就能解决这些事。
“遇到麻烦了?”赵五爷心知肚明,面上不露声色,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偏又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一点小问题,不劳五爷操心。”四指谭抬头看向赵五爷之际,脸上那一抹阴沉已经尽数敛去。
赵五爷演技高深,这种关切下暗含嘲讽的神情再正常不过,他压根就没有多想。
殊不知他的反应也在赵五爷预料之中,这种情况下装作事不关己,毫无反应的态度,亦或是兴奋过了头,反而会让四指谭有所怀疑。
“五爷,你也别和我打哑谜了,老谭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四指谭回复完消息后,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他不是个迷信的人,这种情况下在云上仙宫也待不住,索性直接把话挑明。
“今天喊你来,主要是……”赵五爷老神自在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准备继续扯皮。
……
办公室亮着通明灯火,谢恒将座机电话的话筒贴在耳边,目光却是落在一旁端正而坐,穿着件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身上。
话筒中的声音让谢恒不自主将手握的更紧了一些,他眼中却不见愤怒,反倒有些习以为常。
“小谢啊,这眼看着即将步入十月,我建议在这种特殊的时间点,就不要搞一些形式主义了。”
说话之人声线略显尖细,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
口中说是建议,不过谁敢真把对方的话当成是建议?
这个电话打来的时间点,外加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人,其中表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谢恒挂断电话,沉默了半晌。
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也没什么得意忘形或揶揄的表情,他只是捧着玻璃杯,贴着杯口吹着热气,轻微抿上一口还是被烫的龇牙咧嘴。
“这大晚上的,不早点歇着养养身体?”
谢恒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纯净水,递给想喝水又觉得太烫的中年男人:“倒点冷水兑一兑。”
中年男人赶紧放下玻璃杯,随手接过谢恒递来的凉水。
言语中带有一丝南都方言腔调:“您身为大领导都没休息,我不得时刻检讨自己,到底是哪里的工作没做好?”
谢恒摇了摇头,突然轻笑出声:“什么大领导?都是为人民服务,只论事务,不分大小。”
中年男人附和着点了点头,把冷水兑进了玻璃杯中,试探性的抿了一下,发现不烫,旋即畅快的喝了一大口。
他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
“守业啊。”谢恒语重心长的喊起了他的名字,神情也变得悲悯起来。
“你说兢兢业业的为老百姓干点实事不好么?怎么总有人想趴在人民群众身上吸血,非得搞得怨声载道,沸反盈天呢?”
蒋守业再度放下玻璃杯,肘部撑着桌面,双手交叉握在一起。
脸上都因为同仇敌忾的愤怒挤出了深深的沟壑:“这些害群之马,才是败坏你我这种一心为民好同志名声的罪魁祸首!”
他话音刚落,豪迈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首极为经典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蒋守业脸上堆出的愤慨一下被冲散,他低下头接通了电话。
“小蒋同志,扫黑除恶不能说累,也不能说今天不干明天干,咱们对待黑恶势力,就得重拳出击。”
手机听筒中的声音洪亮,好像恨不得让周围人都听见一样。
“希望你尽量配合谢恒的行动,你们两个好同志联手,什么困难搞不定?”
蒋守业抬眼看着脸色无悲无喜的谢恒,突然站起身,转头往门外走:“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谢恒示意他自便,在蒋守业离开许久后,他手机方才收到了一条短讯。
【收手。明早上班之前,写份检讨交给我。】
看到这条短讯,谢恒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接到那通电话后,可能面对的刁难,将会被这一封检讨化为无形。
他推开窗户,看着办公楼外昏沉的夜色,喃喃自语道。
“江先生,我能提供的帮助,到此为止了。”
……
云上仙宫六楼。
四指谭缺了大拇指的右手,不时在桌面上敲动,发出轻微地响动。
“五爷,领导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部分场子还没汇报消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赵五爷说领导要见他。
能被赵五爷叫领导的人,唯有稳坐南都市头把交椅的谢恒。
他和谢家扯不上半点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谢恒对头的手下。
不过赵五爷说出这句话,四指谭还真就不敢一走了之,主要是他压根就没想过对方会拿这种话诓骗自己。
赵老五眼见着他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心里盘算着用什么理由继续拖住他。
还在思索之时,四指谭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不经意间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立即变得凛然,拿起电话走到一旁的角落方才接通。
“有时间回去看着点,别和他们起冲突,必要的时候可以送对方一些礼物。”
电话里的声音不大,带着点南都方言口音,虽然听得一清二楚,但这话说的有些莫名所以。
四指谭心头一跳,“他们”是谁不用多想。
在对方挂断电话后,他迅速群发了几条消息,吩咐手底下几个场子的负责人去查探一下情况,有动静尽快和他汇报。
自己则是急匆匆往门口走,也顾不上继续等谢恒。
靠山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他要是还听不懂,那还不如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求。
“四指谭!”
赵五爷把玩着核桃,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高喊了一句。
四指谭脚步一顿,一直不露声色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这个称呼差不多跟当面揭伤口没什么两样。
不过他现在无心和对方计较,暗暗记下这笔账拉开了房门,却见疤子堵在门口。
四指谭平静下来,狼顾般回头看向身后。
“赵老五,你是准备和老子撕破脸皮么?”他终于撕开了面具,不再一口一个老谭自称。
赵老五伸出食指,朝他摆了摆:“不不不!我只是想劝劝你。”
四指谭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我劝你今晚上最好待在云上仙宫,哪都不要去,否则就会……”赵老五把玩核桃的动作一停,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他。
“小命不保!”
“你个满肚子坏水的老东西,一直在那叽里呱啦就是为了拖住我是不是?”四指谭直接气笑了,“你特么当我是吓大的?”
“如果我不听你的劝非要走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枪,遥遥指着赵老五,显得有些癫狂:“你赌赌看老子会不会开枪!”
赵老五朝疤子使了个眼色,旋即叹了口气:“疤子,让他走。”
疤子悄无声息的让开了房门,四指谭冲着赵老五比了个中指,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冷笑着走了出去。
“五爷,为什么不让我拦住他?”
疤子看着对方耀武扬威的模样,有些恨得不轻。
“你不拦,他就觉得问题不大,反而不会着急。”赵五爷深谋远虑的笑着,“你越拦,他就越急不可耐。”
“拦了又放,就会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上场就能翻盘!”说到这里,赵五爷语气变得唏嘘起来,“对上那个人,你告诉我,他怎么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