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燕玉情按照飞花诀的行功路线梳理了一下体内紊乱的气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方才要好转了不止一筹。
暗劲只要没有彻底消散,就能随时随地滋润脏腑,以此来换取更加强大的自愈力和恢复力。
何况她所受的伤势大部分都是外伤,本来也没有和罗宏对拼体内劲气到衰竭的程度,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状况只会变得越来越好。
罗宏那种四肢和躯体都被江燃狂暴的气劲搞得濒临破败的情况,若不能及时去医院得到救治,说不准就会导致骨断筋折的后果。
即便骨头的创伤会愈合,也必定会恢复成畸形状态,除非二次造成断裂伤残在矫正,否则罗宏很难凭借自身的能力痊愈。
这便是宗师随手一击的恐怖之处。
不存杀心,也改变不了举手投足之间形成的恐怖破坏力。
感受着身体上的表层伤势已无大碍后,燕玉情方才缓缓睁开双眼,下意识便看向了身侧的青年。
江燃此时正若有所思的听着王盛源重新简练语言后,复述着从少年魏青云那里得到的一些消息。
“按照魏青云的说法,六罗县靠清水河方向的刘家坝村有个叫刘元富的住户。”
王盛源叙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莫名,也不知是不是在为罗家兄妹默哀。
“这个刘元富在清水河承租了一片水域搞淡水珍珠养殖基地,说是要搞珍珠饰品和珍珠粉等产品的加工制造,一年到头珍珠没看见几颗,相关的水产养殖补助倒是没少领。”
他语气中倒没什么愤世嫉俗的情绪,对这种搞养殖骗补助的行为也没什么谴责的意思,反而觉得再是正常不过。
“除了刘家坝人会把淡水珍珠养殖基地叫成养珠场以外,六罗县其余地方的人,压根就对这个事情不大清楚,说一声养珠场,大部分人都会误听成养猪场。”
江燃听到这里,总算是弄明白由于信息误差的缘故,从一开始他提供给罗梦的讯息好像就有那么一点点的有失偏颇。
倘若罗梦泉下有知,定然能气的在忘川河里游个来回,大声质问你干的这叫人事么?什么叫做一丁点的失误,这完全就是画个萝卜让人去找西瓜好不好?
“淡水珍珠养殖基地的主人叫刘元富,因此被人简称为元富养珠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江燃若无其事的轻轻颔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为罗家兄妹的死感到痛心。
王盛源努力的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杀错人的愧疚,观察了半晌发现这人压根就没觉得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不由得在心中咂舌,暗道我成不了大佬的原因,原来是手不够毒,心不够黑。
他浑然不懂在江燃心目中,完全不可能存在错杀后愧疚这种心理。
且不论罗家兄妹是不是恶贯满盈咎由自取,江燃起心动念想要杀人,那便会毫不留情的出手,仅此而已。
“江先生,我们现在赶去元富养珠场会不会扑个空?”
燕玉情倒没觉得江燃的反应有什么问题,换成罗宏拥有着辗轧她们的实力,那今天被埋葬在酒吧里的对象,就会颠倒过来。
“扑空的可能性很低。”江燃摇了摇头,“周元伟和刘军的死目前知情的人很少,要是养珠场里真有姓周的想见的人,这个时间点一定还在六罗县。”
这其实和一种心理状态有关系,某些犯罪分子在实施犯罪后反而会返回现场,欣赏自己“作品”的同时品尝愚弄旁人的快感。
能有胆量想着在燕山扶持周元伟这样一条好狗,同时还得应付刘军和曹志峰等人的虎视眈眈,想来也不是易于之辈。
若不是仰仗自身实力,那便是背景手腕惊人。
结合刘军口中透露出的李浩成这种等级的人物来看,今晚上在养珠场出现的人,大概率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燕玉情闻言倒也不再多问,却是将一双桃花眼撑的很开,直勾勾盯着江燃的侧脸去看,竟颇有几分含情脉脉的感觉。
她总能从江燃身上感受到一种远超过年龄的镇定和稳重,若单纯说是化劲修为带来的这种底气,或许也有几分不太妥当之处。
毕竟除了武力以外,这种面对任何事仿佛都能够一眼看穿本质的眼界,也是一种极难练就的本领。
或者说江燃有着愿意为自己做出的一切选择负责的心性,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在做些什么。
正如在罗宏扬起那一腿砸下来的时刻,他依旧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这致命的杀招。
也即是说从她不自量力的做出挑战罗宏的举动时,江燃早就对这一幕有所预料。
燕玉情其实在闭眼等死的那一刹那没有看到江燃的身影时,内心的情绪简直复杂到了极致。
从刚刚泛起的一丝责备到迅速被掐灭后的释然,再到最后的念头居然是“倘若江先生看见我死在他面前,是否会为之动容呢?”
可惜她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在江燃碾压式的武力下,根本不存在转变为现实的可能性。
“江先生,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燕玉情盯着江燃侧脸看了许久,总算是回过神来。
她并没有听到身旁青年的回应,但却能明白对方有时候不回应既为默认的态度,于是便继续问道:“你方才和罗宏所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令她最为不解,也最为触动的地方。
对任何人都不假以颜色的江燃,竟然会在自己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一反常态的说出“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这种话,简直有些离离原上谱。
不可否认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可燕玉情并不是一个擅长自我攻略的人。
她很清楚江燃在说这句话时的语境,绝对和她当时心中悸动所联想到的意思不一样,故而有此一问。
原本是随口一问,可莫名回想起先前从绝望闭眼到局势瞬间转变的那一幕,燕玉情没来由就多了几分期待。
她知道燕传和燕卫国想要撮合两人的想法,她并不厌恶表里如一般孤傲的江燃,于是便念想着万一对方也对自己怀揣好感呢?
江燃终是有了反应,他其实没太搞明白燕玉情到底想表达些什么意思,倘若是示好的话,可这力度未免也太轻了几分,想了想不咸不淡回应道:“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