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勇有些心神不定的放下手机,侧目看向车窗外,眼中带着几分焦躁不安。
王盛源开着车顺着国道一路往燕北区的方向行驶,把刘家坝村和燕北区视为起点和终点的话,此刻早就开了过半的路程。
曹锦诗车速就算不高,按理来说也应该快和他们相会,方才他更是仔细观察了路旁出现的两个小型加油站,不过并没看到里面停有车辆。
更令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是给曹锦诗打了三通电话,一直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江先生,能不能麻烦您让王哥稍微开快一点,不小心被拍到超速的话,由我承担后续的责任。”
邓勇能感觉到目前的车速介于六十码左右,想了想不禁带着几分拘谨的说道。
江燃并未开口,既没表达反对,也没表示赞同。
邓勇心头愈发火急火燎,左顾右盼看了几眼,感觉到身旁阿成用手拍了拍自己肩膀。
他明知阿成是在安慰自己,变相在说不要着急,但他根本做不到克制自身情绪不去想这些事情。
“王盛源,可以适当开快一点。”
邓勇从未觉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可以好听到如此程度,燕玉情的语气清清冷冷,但说出口的话却足以让他心怀感激。
王盛源听到邓勇方才那些话的时候,虽不至于感同身受,但也想提一提车速行个方便。
只是江燃没有发话,他也没敢搞偷偷摸摸加速的小动作。
这会儿有燕玉情开口示意,他就顺水推舟给足了油门,仪表盘很快就攀升到将近三位数的区间。
双向六车道有足够的超车空间,因此路上的车辆虽然逐渐多了起来,但王盛源依旧如鱼得水的维持着过百的车速,飞快驶向燕北区的方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邓勇愈发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若非是在车厢之内,他很有可能已经急的团团乱转起来。
在心情的剧烈波动下,先前由于自身过失,导致魏婷死在面前被压下去的毒瘾,居然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作为禁毒执法人员,邓勇很清楚毒瘾的发作周期和间隙都非常短,一旦长时间无法体会那种“虚假”的快感,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发作症状。
刚才情绪的刺激仅仅只能是暂时性的控制,并不代表他能够长时间无视掉身体的“渴求”。
邓勇不自禁后仰,紧靠着椅背,脸颊和鬓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左右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在一起,指尖逐渐刺进肉里。
和他坐在一起的阿成突然感觉到身旁的人跟大冬天光着膀子掉进水里一样,上了岸之后不停颤抖打着摆子。
初秋的天气的确有几分凉意,却也不至于冷到如此渗人的地步。
阿成眉宇间刚刚泛起一丝疑惑,而后便转瞬即逝,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急忙转头用手抓住邓勇的大臂。
接触对方的衣袖的时候,他很清晰感受到湿漉漉的触感,这是邓勇在不断寒颤中流出的冷汗。
不过短短一两分钟时间,邓勇的衣衫就完全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面。
“邓勇,你还好么?”阿成拽住邓勇的两只胳膊,用劲摇晃了几下,回应他的是含混不清的呻吟。
邓勇脸庞犹如抽筋一样,有些难以控制自身的吗面部表情,被人大力晃动上半身后,嗓子眼中挤压出撕裂感很强的呜咽声。
“没,没事。”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牙齿紧咬着下唇,很快便渗出大量的血渍。
即便是如此痛苦难当的状态,他依旧反手握住阿成的手腕,微张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成哥,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阿成只觉小臂犹如被铁钳锁住一般,完全不能挣脱的同时,还有些隐隐作痛。
能让他感觉到疼痛,可想而知邓勇的抓捏力度何等之重,又忍受着怎样难当的痛楚。
“你说。”他对这股痛感仿若未觉,看向不断打着哆嗦的邓勇,两个字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锦诗一直不接电话,我很担心她。”邓勇利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深入骨髓的麻痒,强睁着略有些模糊的眼睛,言辞恳切道。
“我刚才和她约定了在路旁的加油站见面,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前面的加油站有没有锦诗的车。”
说到这里的时候,邓勇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不过曹锦诗三个字却异常清晰。
阿成听到他提出的请求也不由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难题,没想到却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他也对邓勇的心态有些难以理解,也不知是怎样强大的意志力,才支持着对方能在毒瘾发作的时候,还保持着对曹锦诗的牵挂。
阿成原也不是会调侃他人的性子,更何况看见邓勇目前这个惨样,也生不出什么打趣的念头。
他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并立刻将目光转向窗外,观察着道路两侧有没有加油站出现。
少顷之后阿成突然反应过来,一边注视着窗外一边出言询问:“曹锦诗的车牌号是多少,车身颜色是什么?”
邓勇牙关不停相叩,发出轻微的声响,许久之后才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她开一辆白色宝马轿车,车牌号是燕adc0089。”
阿成默不作声的重复了一遍,旋即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她不接电话也许是手机没电的缘故。”
他显然不具有安慰人的天分,至少这话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碍于邓勇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地步,倒也没人提醒他开解人的方式着实有些生涩。
燕玉情奔波了一天,除了先前开口说过一些话后,基本都处于闭目小憩的状态。
邓勇刚犯毒瘾的时候仅仅是浑身打着寒颤,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有上下牙齿磕碰的响动传出,甚至还从喉咙中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嘶鸣。
他发出的声音已经不能单纯用刺耳来形容,落入旁人耳中简直像极了猫爪抓挠玻璃的动静,是个正常人都难以忍受。
燕玉情和江燃的心境可没法相比,何况本就处在精神疲惫的状态,于是黛眉微蹙着睁开了眼:“江先生,邓勇的毒瘾好像犯了,有没有办法暂时帮他抑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