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与此同时的朱家，装潢精致大气的书房里，面对面坐着三个人。
    朱氏夫妇和刚刚从医院离开的朱家律师。
    室内沉默了有一会了，律师才开口：“朱先生说得没错，如果陆先生以此为借口要求合伙人股权重分，或者投资加倍，更改原有计划，都是可能的。”
    潜台词刚才他都说完了：这次朱梓琪的蠢招，把自己陷于不义，也让港丰被动。
    警方不是傻子，也没谁可以一手遮天，那个进去了的调酒师，就是最大的bug。
    他很爽快地承认了是朱大小姐拿走的“料”，目的就是让陆景明对她言听计从，欠他人情。
    这份口供确凿，没让朱大小姐亲自去警局喝茶配合调查，是因为朱胜定压着呢。
    陆景明没有过吸毒史，历史清白，他肯帮朱梓琪说话，朱梓琪才会没事，否则一个诬陷是逃不掉的，还有其它罪责。
    刚才陆景明说不记得了，他不记得了，调酒师还记得，警察明天还会再来。
    朱胜定必须让事情尽快解决。
    “找苏楠吧。”朱太太开口，她说的是陆妈妈，“整个苏家当年被拖累，还欠了不少钱，苏楠现在也在大弟手下做事，她比陆景明更商业。”
    她的意思是，两个都找，妈妈和儿子，以情动人，以利劝人，双管齐下。
    朱胜定翻了翻日历，对太太的建议很认可：“那你找找苏楠，如果她愿意说服儿子不生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他从嘴边取下雪茄放在一边看着，他脸色有些严肃，在场二人都不敢说话，只面面相觑。
    “去吧！”朱胜定说了句，眼睛看着律师，律师赶紧起身告辞。
    朱太太也想走，屁股抬了抬又放下，朱胜定转过来，看着她的脸黑到无与伦比，明显有话要说。
    等律师关门走远，朱胜定才露出了真正不悦的表情。
    “明天你欧洲购物团行程取消，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什么乱七八糟的，栽赃陷害都学会了，就为了个男人……呵！”
    他狠狠地把手里的雪茄剪断，雪白的小剪子挥舞着，每一下都气哼哼的。
    朱太太没敢作声，低头垂目。
    02
    陆景明是又睡了一觉后才看到朱胜定的。
    先于朱胜定，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苏楠在手机里先关心了一下儿子的病情，被无数层弱化后，苏楠说了一件事。
    “朱太太来找我了，说这次喝醉酒是他们的过错，妈妈想知道，这件事和朱梓琪有什么关系？”苏楠轻声问。
    朱太太没有说那么仔细，只说因为朱梓琪的疏忽，让陆景明受了些苦，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误食。
    苏楠以前也曾跟着陆乘风走南闯北，她心存疑虑，打电话过来亲自问儿子。
    “如果是误食，自然不能全怪人家，可如果不是呢……景明，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不然，朱太太何至于说要和你大舅的乳业公司合作，帮忙拿下某节目的冠名权。”
    那是广东这边一个大型室外娱乐节目的冠名权，每年都竞争激烈，苏家并无绝对胜算。
    如今加上在广东香港根系发达的港丰，自然是个极大的助力，也是个好彩头。
    这是“歉意”？苏楠觉得有点重，她担心起了儿子。
    冠名权，她当然想要，那能让她在弟弟弟妹面前更抬头挺胸，但牺牲儿子的利益，说到底，她还是不乐意的。
    “妈妈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瞒着你？”陆景明从床上下来，慢慢挪动着走到了窗边。
    他扶着窗台，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月季，面带微笑，“我和梓琪打赌喝东西、玩游戏来着，结果被他们整到医院来了，病情有点严重，这不住院了嘛，你儿子什么时候住过院？”
    “把他们吓坏了，朱先生连夜从海南赶回来了呢，这两天，朱太太都来了两次，一个劲道歉。”
    陆景明夸张了一些，苏楠终于相信了。
    她被儿子哄得找不着北，最后还怪起了陆景明：“你看人家朱家，随随便便就能帮到我们整个大家，无论是你还是我，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隔着一根电话线和几千里的路途，母亲被儿子和朱家联手忽悠得很开心，高高兴兴挂了电话。
    陆景明挂了电话，转头对上了朱胜定老谋深算的那张脸。
    他定了定，笑了起来：“朱总。”
    03
    前前后后，陆景明住了六天院，直到第六天晚上才出院，然后亲自去警局做了个备录后，第七天回京。
    他到达北京落地的时间，是周五上午，比原定返京的计划整整晚了七天。
    从机场出来，他没回盛行，先直接去了“万燃”。
    万姿正在召集设计部开会，他和前台打了声招呼后，先去了万姿的办公室。
    上次他们在庆祝会上的唱歌和当众亲吻，早就闻名于内，他刚坐下，就有人过来说话。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何泽慧站在门口端着咖啡笑，笑得格外妩媚动人：“我早就听说陆总的名头，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陆总那么帅。”
    上次庆功会时，她还在“反思”中，没有参与。
    陆景明瞥了她一眼，眼神没什么温度地掠过去，点了点头，连“嗯”一声都欠奉。
    何泽慧完全不以为意，她回头吩咐助理煮咖啡，人也走了进来：“陆总，尝尝，这是我亲自挑选的咖啡豆，味道纯正香浓……”
    她喋喋不休，陆景明在办公桌背后坐着，微不可察地轻轻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和万姿说的一样，真是好讨厌。
    何泽慧说了好大一番话，见陆景明始终没有回应，表情就是淡淡的，你说在笑也不是，但你说冷脸，又明明带着点笑意。
    她顿时觉得无趣了，万姿这个男朋友，人是真好看，剑眉星目的，可惜是个榆木疙瘩。
    再想想之前网上的那些传闻，她更觉没劲了，对哦，还是个穷小子，不是一般的穷，负债累累呢。
    算了，她可不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长得好看也没用，他也只能配万姿了，自己可是要嫁入豪门的。
    她很快闪人，在门口和助理撞了下，咖啡不小心溅了点，她尖叫骂了几句，悻悻然走开。
    陆景明顿觉耳根清净，对着曹依依道了谢，安然坐下。
    04
    这场会开到很晚，直到华灯初上，会议室的门才被打开。
    可却迟迟不见万姿回到办公室，陆景明等得脖子都长了。
    他起身走到外面问：“你们万老师呢？”
    “万老师在样品间，她有几块布料要裁剪一下。”于组长指路给他看。
    设计师们都要下班了，一个一个收拾东西往外走，人群叽叽喳喳的。
    陆景明走到样品间，穿过一排样衣，看到了趴在操作台上的万姿，她正在用粉片划线呢，模样很认真。
    他凑过去，还没全贴近，就闻到了甜甜的水蜜桃味，动人心扉。
    万姿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停了两秒，又打了个一个，嘀咕：“这坏家伙肯定在骂我……”
    “你怎么知道？”陆景明轻声问。
    万姿扭头，哗一下就笑了，尖叫憋回去一下子扑了过来，
    陆景明搂住，直接在嘴上就压了一下，精准得很。
    好想啊，亲一下不够，再亲一下还是不够，想深吻时被万姿竖着指头顶开，两人笑成了一团。
    “不是晚上才到吗？怎么提前了？”万姿问。
    “想你，就提前回来了，”陆景明笑得很温柔，贴着她的脸蹭了蹭。
    是想给她个惊喜，想接她下班，想一起回家。
    万姿笑弯了眼睛，拉着他走过去：“来，过来看看，今天正好出了几套男装，是命题作文，但也交了稿，你帮忙试试看。”
    “我试？有我的码子吗？”陆景明感到疑惑，他个子高，堪比模特身材，做出来的成衣有那么标准吗？
    05
    万姿抿着嘴笑，从架子上取出一件衬衣往他身上一丢，陆景明随手比了一下，长度适合。
    他看了万姿一眼，她还在笑，笑够了才说：“都是按照你的身材做的样品，你试试呗。”
    陆景明看着她，万姿上前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身边有现成的男模，不找你找谁？”
    陆景明低头解衣服，嘴角上翘，笑意整个铺开，却偏偏装腔作势得再一本正经不过。
    解表扣脱手表，袖口，领口往下解，动作慢条斯理，宽阔的胸膛一点点露了出来。
    之前暧昧的痕迹早就淡去，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胸肌明显，再往下一点，腹肌也露了出来，他随手撩了撩，扯出衬衣的边，人鱼线在万姿眼前一闪而过。
    妈蛋，这小子存心的。
    外表看起来无比正人君子，实际上最是闷骚。
    万姿手伸过去，从他解开扣子的衬衣里探了进去，像个流氓凑了过去。
    仰起脸想贴过去闻一下，或者过去靠靠，却被识破了小心机，才凑过去，就被陆景明捉过去亲。
    从额头到鼻尖，从鼻尖到嘴唇，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
    万姿满足极了，哼哼唧唧地在他胸口蹭，小奶猫一样：“我好想你啊。”
    陆景明心都化了，天底下怎么会这么可人的女人，软得像朵云，甜到人心里去了。
    “我也很想你。”他亲亲她。
    “我办了港澳通行证，昨天刚刚拿到，下次万一再遇上什么事，我就可以过去了。”万姿高兴。
    陆景明愣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嗯了一声。
    这件事过去了，唯一条件是无论对谁，都不能再提。
    他的病例笔记，警察记录，全都语焉不详，没有一个字，涉及到毒品检测，更没有一个字和朱梓琪有关。
    他和朱胜定也达成默契，除了苏楠现实得到的好处，暂时朱梓琪，也会撤离初期合作项目，移交给他人。
    他们都需要时间缓缓，后期朱梓琪是否参与，再说。
    06
    “我不喜欢你喝酒，以后尽量少喝，好不好？”万姿嘟嚷着。
    “好。”陆景明扶着她的腰转了个身，把她放在工作台上，高度正好，他加深了吻势。
    没话说，不好说，不能说，那就亲亲吧，热恋的人儿之间，除了情话，都是假话。
    亲够了，到底不能在这里做些什么，万姿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看着他一件一件试衣服，再在需要小修改和别扭的地方，修改做标识。
    两人慢慢说着话，万姿这些日子，心里太担心，看不见摸不着的担心，她絮絮叨叨全都说了出来。
    陆景明一点点耐心地解释，和电话里的说辞一样，理由很冠冕堂皇。
    “万燃”的办公室人全走光了，除了样品室，其他房间全部暗着光。
    陆景明点了外卖上来吃，陪着万姿加班，长长的桌子，两人各占据一角，直到深夜打烊。
    晚上十点，两人牵着手下楼，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
    “下雨了！”万姿站在楼前，仰着脖子看着雨丝。
    陆景明打开风衣，她钻进去，两人又接了个吻。
    “我好想你，”万姿撒娇，在陆景明的脸颊边磨蹭，“好冷，要是可以变成一只小猫，缩在你怀里就好了。”
    最好是那种可以一手托住的小奶猫，放在胸口，放在口袋里，或者就放在脖颈处，想摸就摸，永不分离。
    陆景明笑，抱了一会，她想走他没让：“先别动，等我缓缓。”
    万姿轻碰到他有了反应的某个部位，笑弯了眼睛，陆景明捉着她又吻了好一会，最后把她推开，捂着风衣在一边挡着，笑。
    万姿团团转着去看他的脸，像孩子一样淘气，大声笑着，眼睛里全是星星。
    “别闹……你还没完了，万姿，你就是只小狐狸，别撩我。”
    “你再撩，小心我回家揍你……哎，哎，是你揍我，不是我揍你，我让你揍……小祖宗。”
    细细的雨丝在他们身前飘着，深灰色的大楼前，他们是最灵动的风景。
    中秋已过，天开始冷了，在冬天来临之前，能牵住你的手，我就不怕寒冬。
    调皮够了，陆景明撑开雨伞，揽着万姿去了隔壁的停车场。
    拉开车门，万姿上车，他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