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接下来的三天,陆景明一直待在港丰,会议、指导和操盘一起来,每天一早八点半到晚上十点,下午又夹杂着印度市场和北京盛行,忙了个昏天暗地。
第四天傍晚,收工,他谢绝了朱胜定的晚餐邀请,直接提着行李直奔机场,回北京。
这次出差头尾11天,是和万姿在一起后,两人分开最长的时间。
到达北京时天色已晚,临近半夜1点,最后一班飞机落地。
陆景明快步走在人稀少的机场,很想插翅飞回家。
到家轻轻推开门,楼上的灯还亮着,万姿还没睡。
撂下行李箱,陆景明脱下外套随手丢在路过的沙发上,连拖鞋都来不及换,直接光着脚就往楼上奔去。
万姿正在她的房间做衣服,她站在模特面前背对着他,纤腰细细,头发披下来,远远就闻到了沐浴露混合着的蜜桃香。
那是陆景明走遍天涯海角都忘不掉的味道,魂牵梦萦。
他故意发出一点点声响,怕吓着她,万姿回身看见他,眼睛刚点亮,人就被他一个蹲下抱了起来。
就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大腿下面,整个扛起来。
万姿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脸立即红扑扑,她脖子上还环绕着皮尺呢,用皮尺的一头去拍他的脸,哈哈哈笑了起来。
陆景明转一个身,让她的后背靠上墙,自己埋进她柔软的腹部,深深呼吸着,滚了好几下。
他压着声音,满是浓烈的思念。
“小万姿,”他喊了句,“我回来了。”
万姿被他弄得好痒,一扑一扑全是他呼吸之间的热气,她咯咯咯笑了起来,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她当然知道他今晚回,不然也不会特地不睡等着,但听见这句话,还是觉得心里特别软。
“吃饭了没有?电饭煲里还热着饭呢。”
陆景明不爱吃飞机餐,怕他半夜回来肚子饿,万姿早早就热好了饭菜在锅里。
她用力捏了捏他的肩头:“老公,你瘦了些,这次很辛苦吗?”
02
这一句“老公”是万姿对他难得的亲昵称呼,陆景明闷在她的肚子上,差点泪涌。
他蹭了蹭脸,怎么不辛苦?
这11天,他可是一路提着心吊着胆过来的,原来是负重前行,现在是负重加如履薄冰。
精神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仰起头,深黑色的眸子里满是依恋:“不饿,但,又饿了。”
万姿笑,摸了摸他的耳朵,陆景明把她放下来,直接压着吻了上去,用胸口用身体抵着她,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吞下去。
“我好想你,想得要命。”
万姿的笑声在唇齿间漏出来,她轻叹了一声,听起来像在呼应:“我也是啊。”
两人加深了吻,陆景明脱衣服的动作很快,早就是熟练工,万姿笑着推了他一把,闻到了他头发里还残留着的洗发水香气。
这是早就打算好了?
上飞机之前先洗了个澡才走的……这个心机男。
和她一样……也洗好澡等着了,等着爱人回家。
她抱着他,感觉这些天空荡荡的内心被一点点填满了,手脚也暖了,暖意溢出来,流淌满了整个屋子。
准备那么充分,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因为陆景明抱着人上了床,衣服都扒了,却刚贴着说了没几句话,人就睡着了。
睡着了,手臂还圈着,紧紧抱着万姿,仿佛要把她嵌入生命。
他实在太累,在印度是连惊带吓又带怕,在香港是连轴转,都是忙,就连今晚飞回北京的航班上,他也放弃了一上飞机就睡的休息,在做计划。
现在好了,靠在万姿身边,他终于放松,就睡了一个期盼已久的好觉。
像远航的船只,入港归家。
03
翌日,陆景明醒来,他闭着眼睛先乱摸了一下,摸到一手冰凉,忙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屋里没人。
但是有香味,隔着楼上楼下,隔着门,还能闻到一股子炖肉的香气。
他立即跳下床,随便套了件睡裤就开门下了楼。
都上午九点了,万姿今天没上班,她正翘着脚坐在餐桌上,怪没形象地隔着玻璃门看厨房。
看见他下楼,她笑了起来,指了指厨房:“我在做卤味,鸡翅,五花肉,鹌鹑蛋,豆干还有海带,香不香?”
秘方是她去探望苏家姥姥姥爷时学来的,姥爷是厨艺高手,每次她过去都会教两手,这个卤味秘籍陆景明也会,只是许久没做了。
真是满室飘香啊,陆景明肚叫如鼓,他赶紧去洗漱,草草了事后出来就去亲她,亲了几口,问早饭吃什么?
卤味是小食,早饭呢?
万姿挪了一下屁股,露出了背后盖着的包子热粥,笑。
陆景明拍了一下她,把她抱起来放到对面,自己坐下来吃包子。
“今天不去凤来?”他问。
“不去了,这两天工作室没什么事,我在家弄,有事再过去,现在凤来完全上了轨道,业务交给曹依依,工厂交给余组长,他们都有带新人,很省事的。”
凤来如今分工明确,由刚开始的五个人变成了十一个人,设计、业务和工厂井井有条,各有职责又相互贯通,万姿把精力都放在设计上,想着出更多好作品。
她问陆景明知不知道如今才10个月,凤来赚了多少?
陆景明摇头,万姿大大得意:“除去卖给诺维娜的设计图,那个是我自己的,不是凤来的,凤来十个月纯盈利220万。”
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乐坏了,“尤其是夏天过来这几个月,新车间投入使用运作良好,我们现在的生产速度,已经跟得上订单的需要了。”
万姿抬起下巴,尾巴翘到了天上,“作为一个新老板,你女朋友是不是很能干啊?”
04
陆景明凝视着她笑:“当然,我老婆,全世界第一漂亮,全世界第一可爱,全世界第一能干,所有的一切,都是全世界第一的。”
他喂了口豆沙包过去,再添了一句:“我是全世界第一的万吹!
万姿笑得花枝乱颤,如果不是看他还在吃饭,她非要滚过去在他怀里闹一闹。
两人说说笑笑,万姿提到了前几天去看段红的事。
“我觉得她不像完全疯了,虽然蛮吓人的,可还是有清醒的时候,还有她说钟裕表亲洗黑钱的事,还说了什么……别相信别人,这个别人是指谁?她也没说。”
陆景明眼中微沉,万姿是不知道张文洋的事情的,当初辛启明那边有怀疑过钟裕的账户有障眼法,但因为来往账户多如牛毛,一个个排查需要巨大的精力,只得放弃。
想不到段红这糊里糊涂一说,就漏出了不少消息。
表亲,一个人的亲戚就那么多,范围缩小了很多啊。
“这些话你跟谁说了?季齐呢?你和他说了没有?”他问。
万姿摇头:“你是第一个,我当然先和你说。”
陆景明嗯了声,再奖励了女朋友一口豆沙包。
“先谁都别说吧,我看看有没有路子,我再进去一趟。”陆景明说。
万姿犹豫了一下,她没说什么,她对段红的遭遇顶多有点唏嘘,但实在同情不起来,这些年在她手下被她折磨过的员工不知道有多少。
人若失德,总有后报的。
“你怎么对段红的事那么关心?”万姿嘀咕着问,陆景明愣了一下。
他端起吃完的碗进厨房洗,万姿跟在后面,听见他轻描淡写地说。
“没有,我就是好奇,你说钟裕这么大一教授,上课教书做课题,又到处开讲座,年收入怎么都有上百万的,他应该不缺钱,搞洗钱那一套干嘛?”
万姿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对啊,而且段红也很赚钱,他们夫妻俩根本不差钱。”
05
段红这几年虽然没有出名的好作品傍身,但之前累积的名气不是开玩笑的,不然怎么拿得到服装协会的终身成就奖。
那个奖,上一个领的人都作古多年,空缺许久了。
但万姿很快就想通了,她看锅上的时间显示,没注意陆景明脸色的凝重。
“应该是欲海难填吧,你看那些有钱的,有钱了想要更有钱,好了想更好,谁会嫌钱少呢?不都是多多益善嘛。”
陆景明不作声。
段红给的信息太少,缺点缺面的,好不容易见到万姿,她可能还想藏着掖着,等着他们第二次去见她,她怕一次性全给了,他们就不来了。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她就没想过常人能进八院一次,有多不容易。
如果不是因为和张文洋有关,陆景明都想彻底撇开这个女人,不管了。
卤味做好了,万姿还没端出锅,就被吃饱了的陆景明吃了一遍,吃的是她自己。
肚子饱了,又睡足了,陆景明把人从厨房一路抱上楼,衣服脱了一地,也没回床上,就在万姿的工作台上,就把人给正法了。
“我想吃卤肉,”万姿拍了他一下,“今天第一次做,我想吃吃看好不好吃。”
“给你吃我的,肯定好吃。”陆景明笑着,把人摁在怀里开始亲。
他爱死了她所有的样子,心里欢喜得紧,甜得像泡在蜜罐里一般,还不住往外咕咚咕咚冒着泡,醉得人都晕晕然了。
气息很快粗重凌乱,一双大手扣住万姿的细腰,像一头饥饿很久的野兽,在见到血腥的那一刻立即上头,就这样失了控。
万姿紧紧抱着他,抬手抹开他稍稍长长了一点的额发,露出那双清凌凌如今却充满爱意的眼睛,她抬身亲上去,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而她自己的神态里,是纠缠露骨的,另一种惊心动魄的渴望情深。
空气中的温度逐渐升高,屋内满是令人愉悦的声音和逐渐沉重的呼吸。
06
香港,许家别墅里。
许欢宴洗过澡出来,雪白的浴袍松松垮垮的,连带子都只系了一半,一副浑不吝的风流相。
门上的对讲机“滴”了一长音,然后是杜叔:“公子,人带过来了。”
“行,先进书房吧,我马上过去。”许欢宴说。
他走到小吧台前喝了杯水,又拨了拨头发,把浴袍带子系好,就这样去了同楼层另一头的书房。
杜叔正在把人扛进来,是真的扛,两个随从抬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年轻男子正在上楼。
男子的脸涨得通红,怒发冲冠,只是人变成了一具直板板的人干,这副模样很滑稽。
因为嘴巴塞了布团,他只能吹胡子瞪眼,做不了任何。
“怎么对朱公子这么不客气?”许欢宴在大班椅上坐下,笑着问。
杜叔很恭敬:“朱公子挣扎得厉害,我们也是没办法,但我保证,没有碰朱公子一根毫毛。”
是没碰他,也没打他,只是把他捆了起来,像条晒得干干的直挺挺的咸鱼。
许欢宴笑,他仔细打量起了朱梓峰。
眉眼和朱梓琪有点像,都是大眼睛,只是朱梓琪像母亲的精致秀美多,而这个儿子,却像朱胜定,虎目狮鼻,威风凛凛。
朱胜定压得住这种威严的长相,反而气势夺人,而这个朱梓峰到底年轻些,那点子威严,换成了鲁莽。
许欢宴看着面前在烧水的壶,既然请来了,就好好谈吧。
“给人松了绑,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朱公子喝点茶。”
杜叔犹豫了一下,他使了个眼色,随从马上上来松绑。
绑得并不紧,还小心地用毛巾隔开,就怕伤着朱梓峰,杜叔做事不可谓不仔细。
可朱梓峰这小子,性子急躁得很,绳子刚松开,嘴上的布才扯下,人刚刚恢复自由,就抬脚对着随从踢了过去。
嘴里破口大骂:“你们算老几?敢这样欺负你爷爷!”
随从被他一脚踹飞,他又是一个箭步上来,像一阵风。
他冲到桌子面前,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镇尺,对着许欢宴就要掷过去。
那可是许欢宴前几年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古董,青铜镇尺,有沉甸甸的份量。
这要是拍实了,许欢宴的脑袋就非开花不可。
“你敢!”许欢宴厉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