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
这两个字对孟夏来说极其陌生。
对战第四位黑影时，他本以为自己岌岌可危，即将面临第一次失败。
没想到呀......原来这不是第一次。
原来早在空界，他开炉.....不对。
早在他收集齐所有灵材时，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眼前这个名为「谢凤仙」的躯体没问题。
可内里装的灵魂究竟是哪一位？
孟夏不知道。
他心中的痛苦根源还不止于此。
一开始，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以及后续莫名其妙的成功，再加上成功后的种种问题，已经让他怀疑起了这个「成功」的真实性。
但后续又发生的种种，将他心中大部分的怀疑尽数打消。
可人呀，最承受不住的还是这种大起大落。
最近发生的事情，则是让孟夏彻底怀疑起了谢凤仙的身份。
原因嘛，自然还是因为后者太着急想要推进这件事情了。
从那天谢凤仙悄无声息的打开他空间装备，不知对水晶做了什么时，他就已经开始起疑了。
想来，当时的谢凤仙应该仅仅是想确认一下孟夏手中晶石的真实性而已。
可当看到晶石和碎屑摆在一起后，实在是忍不住，拿起几块碎屑做了实验。
当然，这不算问题。
硬要说，也说得通。
后续，或许是失误，或许是别有用心。
眼前这个顶着母亲外貌的家伙又展露出了自己的药理天赋。
嗯......怎么说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
自己妈妈拥有着超绝的药理天赋，硬要说也说得通。
但还是加深了孟夏的怀疑。
直到现在。
最大的破绽出现了。
碎屑能修补晶石，显而易见。
毕竟材质一模一样，愣猜也能猜出来。
可这些碎屑不过米粒大小，孟夏通过精神空间将其放大，奥擎修补两块就足足用了三天时间！
可现在呢？
在谢凤仙从容自信的动作下，修补动作飞快！
但这些还不能彻底坐实她的身份问题。
还得加上一点。
经历过和黑影的五次对战后，孟夏总结出了一点规律。
那就是黑影没有灵智，更没有什么攻击性。
没有外在因素，这玩意一般不会主动出手。
第四次、第五次的战斗，黑影出手是因为在场的那只异鬼做了些什么。
那么，前三次遇到黑影时，同时都有谁在场呢？
答案显而易见。
看着一边手中动作忙不停，一边微笑着和路通闲聊的「谢凤仙」。
孟夏犹如被万剑穿胸，心中痛楚难以与外人道。
两年间，他披荆斩棘，历经无数磨难，加上无数朋友的倾心相助。
他终于挣扎着从失去亲人的痛苦深渊中爬了出来。
好不容易享受了一段时间的温情。
现在居然要让他亲手将这来之不易的温情抹杀，随后转身自己再次跃入那名为「痛苦」、「思念」的万丈深渊中。
说真的，孟夏快要崩溃了。
两个想法突然在他脑海中纠缠、打架。
一个孟夏长相的小人说：反正眼前这位长相一模一样，性格差不太多，记忆更是没有任何偏差。
就这么将就着生活下去吧，难道你还要再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吗？
另一个长相也和孟夏一样，只不过表情颇为狰狞的小人恶狠狠道：事已至此，痛苦已然是必然。
但一个人经历痛苦，比一群人同时经历同一种痛苦要难受的多得多。
不如......将眼前这个披着谢凤仙皮囊的家伙杀死，然后随机清除蓝星一半人口！
这样，所有人都能和你感同身受！
“唔......老路，妈，有点头疼，我回去躺一会。”
现实中，满脸痛苦挣扎的孟夏突然起身，表情复杂的转身回了房间。
“呃......用我给你买点药吗？”
「谢凤仙」紧跟着起身，满脸关切。
“不用，妈，你们继续！”
孟夏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道。
回到房间后，孟夏也如同他说的一般，一头栽倒在床上，蒙上被子就是呼呼大睡。
下一刻。
意识飞速坠落。
等孟夏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
同时，还有一脸同情的奥擎。
“都看见了？”
在特定情况下，奥擎可以共享孟夏的感官。
孟夏看到的，能想到的，奥擎也是一样。
“这家伙......我现在这么称呼这个人你不反感吧？”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现在的孟夏异常平静。
只是眼眸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杀意，让人毛骨悚然。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现在那副躯壳中的灵魂，是......”
奥擎连忙摇头：“我也不能确认，正常来说，一副躯壳内只能存在一个完整、且拥有所有行为能力的灵魂。”
“但我们眼前的这个.....”
闻言，孟夏舔了舔嘴唇，脸上满是无奈。
和他的想法一样。
正常躯体只能有一个灵魂，可谢凤仙的躯体不正常呀！
如此多高价值的灵材，活死人肉白骨都只能算是雕虫小技。
能容纳两个灵魂同时存在......似乎也合理？
“所以，我接下来首要的目标，就是确认这具身体中有几个灵魂，对吗？”
孟夏看似是在询问奥擎，实则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之前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的两个想法他一个也不打算采纳。
一个太懦弱，一个又太过疯狂。
无论如何，孟夏总归还是个正常人。
只要确定现实中的那副身躯只是外表和谢凤仙一模一样，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联系......
该杀就杀！
还不能只杀她一个，如果她是异鬼呢？
异鬼这东西，就像蟑螂。
当你看到一只时，说明他在你家的犄角旮旯里已经筑下了巢。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它们已经开始了无止境的繁衍。
如果说灵魂确实是他母亲，或者其中之一是。
那......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无论如何，孟夏都不会妥协。
绝对不会！
“但是......哎呦，如果你想不知不觉的查探一个人的灵魂，很难！”
奥擎挠了挠脑袋，随后一脸惋惜：“要是你的【生死权柄】还在就好了。”
“借助权柄之力，倒是勉强能做到悄无声息。”
“能吗？”
孟夏的反应却出乎了奥擎的预料。
“快和我说说！”
办法倒也简单，只是一个小技巧而已。
奥擎手把手教给孟夏后，却是满脸疑惑。
“你不会出去再教给那个叫路通的神明吧？”
“我跟你说，这个技巧你看着简单，其内核却是你们这两个世界都不存在的基础知识。”
“要是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我不就完蛋了嘛？”
奥擎越说越恐惧。
可能是因为只剩一缕残魂，所以智商也降低了许多。
怎么人家要自己就交出去了呢？
“放宽心！”
孟夏拍了拍奥擎的肩膀，“你担心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发生！”
说完，孟夏的身形缓缓淡化，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现实。
孟夏睁开眼，掀开被子后猛的坐起。
按照奥擎说的办法，体内的权柄之力开始缓缓流动。
是的，权柄之力。
当时孟夏在空界明明已经对谢凤仙产生了怀疑，又亲眼见到了还未被消灭掉异鬼。
怎么可能将【权柄】这等利器轻松交出去？
时间拉回到孟夏回神殿交出权柄的那个早晨——
“愿我们此生不再相见！”
说完，孟夏潇洒的挥了挥手。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台王座之上，身着黄金铠甲宝相庄严的「神明」浑身金光一暗，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无语。
“行了，装什么？他们听不见的。”
“嗐！你早说呀！”
闻言，孟夏顿时放松了下来。
“......”
看着孟夏混不吝的模样，神殿也是满心无语。
“直说吧，你察觉到了什么？”
孟夏挠了挠下巴：“不多，但我可以确定异鬼没有被完全消灭，甚至......”
“你能看出我炼制的这副身躯有什么问题不？”
黄金身影缓缓摇头：“看不出，这种死而复生的方法也是我偶然得到，甚至我自己都没试过。”
“至于异鬼.....有很多事情我不好和你谈太多，但我能说的是......”
“对，确实没有被完全消灭，至于强行完成了我发布的人物......人需要休息，世界也一样。”
“现在的空界，经不起混乱，我必须安抚住所有生灵、神明。”
“呵......你这家伙，不实在呀.....”
孟夏突然一脸轻蔑的笑出了声。
安抚神明？
恐怕不对！
“空界的异鬼确实已经被清除，但......空界连通的那个世界，也就是蓝星，依旧有异鬼存在，对吗？”
孟夏看似疑问，实则语气无比确定。
他相信无生老道、武安国的能力，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要说唯一还能藏污纳垢的地方......
“哈哈，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尤其是你这种，又聪明，又诚实的人！”
黄金身影脸上的神光变幻莫测，让孟夏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闲言少叙，我们做个交易吧！”
眼见黄金身影还要废话下去，孟夏连忙出声打断。
“让我带着权柄回蓝星，我保证将异鬼尽数解决！”
孟夏不在乎权柄，但也不愿意那么轻松的就放弃。
毕竟这是一张十分好用的底牌。
出乎意料的是，黄金人影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可以！”
“其实我让时间之主必须将你带到我面前，存的就是这个心思！”
“只要你将蓝星上的异鬼解决，神殿永远给你留出一席之地。”
“而且，过往的事情，我一概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