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年的哀嚎声中，姜妍堵上了他的嘴，把黑刺一根根插进他的眼球、耳道、指尖，倒不是她变态，而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这人的心理防线。
    上次抓住深渊教会的人是关了十多天小黑屋才找到机会让黑雾侵入到对方的精神世界。
    假扮他们的神明问到了计划，甚至于直接看到了献祭阵图所在的地点——要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阵图在缝隙底下，她也不会那么执着地要求把上面的侵蚀者处理完。
    这几个人莱特提斯问过了，得到的情报并不详细。
    与其说能一句话让侵蚀者两条腿走路的莱特提斯问不出来，姜妍更倾向于他们本身就没有注意到计划的细节。
    所以她要亲眼去看看。
    时间紧迫，用黑刺破坏他的视觉听觉，同时在触觉上予以刺激，看这青年不太虔诚的样子，应该不至于和狂信徒一样难搞。
    当然，要是她实在找不到解决方法的话，只能任务优先了。
    没让姜妍等太久，青年的意志力确实不算坚韧，不过十多分钟防线就全面崩塌。
    精神力借由黑雾作为通道直入对方精神世界。
    青年在精神世界捂着眼睛哀嚎，到处打滚。
    黑暗从他身周掠过，暂时把精神和身体隔离了开来，让青年身体上的疼痛无法传达到精神体上。
    “我的仆人。”
    勉强有个人样的黑影立在距离青年不远处的前方，黑暗在祂周围缓缓涌动。
    青年呆愣一瞬，这才发现那些让他求死不得的疼痛已经没有了，连忙匍匐在地：
    “是您吗？无尽黑暗的王者，伟大的深渊之神？”
    青年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我的祭品，为何还未献上。”
    “神啊……是一群愚昧无知的无信者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求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快为您献上祭品的！”
    “嗯。”
    黑影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黑暗涌动起来，渐渐退去。
    这就要走了？青年眼神中深藏着的些微的怀疑迅速退去，不管对方是不是真正的深渊之神，都是唯一能让他逃脱现在困境的存在。
    “请等一等！伟大的深渊之神啊，请您垂怜您的信徒，让我从无信者的手下逃离吧！”
    “呵，我的仆人，你并不虔诚。”
    人影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似乎在嘲笑他拙劣的演技。
    青年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心中不敢再抱任何怀疑：“伟大的神啊，我……”
    不等他辩解，人影就不耐烦地抬手，黑雾从胸口下方爆开，把他掀飞了出去。
    “我并不在乎凡人虔诚与否，只要你献上相应的祭品。”
    “是……是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匍匐下去，“我在其他城市同样布置了阵图，只要……”
    “愚蠢。”
    “这……请您原谅我的愚昧，敢问您需要的祭品是？”
    “你的身体、精神、灵魂。”
    青年心中犹豫，但不敢表现出来，此刻也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更深地埋下头去：“能为您献上我的一切，是我的荣幸。”
    在他话语出口的瞬间，青年的一切都向姜妍敞开了，他的记忆，他的感情，他的犹豫，他的恐惧，一切都无所遁形。
    随着姜妍心念一转，一个个记忆片段闪现而过，最终停留下来。
    那是一座散发着古朴韵味的神殿，墙壁斑驳，光线昏暗，台阶上矗立着半座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神像，教堂顶上坍塌了一块，如果夜晚不是死气沉沉的黑暗应该会有点点星光洒落。
    十六个深渊信徒整整齐齐站在教堂中，一个穿着黑袍带着兜帽的人从神像后转出来，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扫过下方的人。
    “计划正如先前所说……”
    大致概括一下，
    首先，他们先进行了一次小型试验，没错，就是落日城那场，大结界并没有被破坏，他们只是用一个信徒的性命把侵蚀者传送了进去。
    落日城里两个信徒是城主抓到的，这一点他应该很清楚，或许正因如此，城主对这次调查没抱什么希望。
    其次，台下的十六个深渊信徒就是和阵图联结在一起的人，现在裂缝这里有五个，三座城市里各有三个，还有两个在中心城，每个人的灵魂上捆绑着一百到五百只侵蚀者，死一个传送一批。
    落日城的一个死掉了，剩下两个在艾莉娅手上。
    幸好当初没直接杀了，不然当时就得再上演一波侵蚀者攻城。
    奇怪的是，上次她并没有看到这段记忆。
    是她忽略了吗？
    姜妍继续往下看，之后是一些具体的计划，还有如何在布置阵图之类的，这些直接跳过。
    最后，黑袍人语气严肃了起来：
    “叛神者在荒野附近，一旦被发现计划将功亏一篑，为此，我会给你们设下一个封印，只要你本人不愿意，叛神者就得不到详细情报。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信仰不虔诚，但相信你们也明白，被无信者们抓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而这次计划一旦成功，深渊之神将会回应我们，从无尽深渊之底爬上来降临在这个世界，
    届时，祂将成为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神明，我们也将成为正神的祭司。
    相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信徒们红着眼睛欢呼起来。
    姜妍环顾一圈，试图把这些人的脸记下来。
    视线转回前面黑袍人脸上的时候，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黑袍人正在给信徒们进行封印，手中光华一闪，能量转了个方向向着姜妍冲来。
    姜妍调动黑雾阻挡正打算趁机退出记忆时，黑雾却似乎受到了挑衅一般，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黑雾从她身体里面流进精神世界蛮横地冲入记忆片段，两股能量轰然对撞。
    咔咔咔……
    记忆支撑不住玻璃般寸寸碎裂，没了载体，黑袍人和神殿一起消失不见。
    黑雾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对方没留下丝毫痕迹，簇拥着她回到了精神世界。
    姜妍睁开眼睛，看到匍匐在地的青年。
    或许应该叫他——尤利卡。
    “很好，我的仆人，你的愿望会得到满足的。”
    “多谢您的恩典，伟大的神啊，请允许我念诵您的名号，宣扬您的神迹！”
    青年微微抬头，眼神中一片狂热。
    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冥冥中有了一种感觉，他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对方的眼下，仅仅只是随意的一瞥，无上的伟力便笼罩而下，几乎撕裂了他的精神世界。
    原来，神明真的降临在了他的眼前。
    诸神抛弃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已有千年，终于，他们又一次让神明降临了。
    他激动得全身发抖，大祭司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召来了神明！这是足以编入史诗的丰功伟业！他们的颂歌将伴随着深渊之神的名字传唱千秋！
    不，不是他们，是他。
    他是第一个见到神明的人，也将成为第一个深渊祭司，为此，他需要知晓神的名号，他需要在危机时刻寻求神明帮助的权利。
    “名号么……”
    人影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前不久我刚好将一个世界带入了新的纪元，你们也可以和他们一样，称呼我为——灾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