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许过去！”
    一个身材瘦弱的研究员挡住了姜妍的去路。
    除了那三十来个研究员，姜妍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活人。
    不过她也没兴趣探究对方挡在前面的原因，随手一剑挥出。
    研究员迅速躲开，只断了双腿，然而黑雾已经从伤口里面侵入了进去，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死的透透的。
    姜妍没再管她，继续往里面走去。
    “不，别过去！不要伤害她！”
    她努力抱住姜妍的腿，转头对走廊尽头喊，“快跑！”
    “姐姐？”
    一个小女孩儿从墙壁后面怯生生露出半个身体，看了看研究员，又看看姜妍：“你是谁？为什么要欺负姐姐？”
    姜妍抽出脚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们的研究成果，竟然是一个人类。
    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她下意识去看对方的灵魂，眼睛看到的灵魂虽然驳杂模糊，看上半截比较清晰的部分，确实是人类的模样。
    她倒宁愿这个小女孩是个特殊的变异兽，哪怕是披上了人皮也好。
    “因为我是来杀你的。”
    姜妍拿着扶摇，向小女孩走去。
    “‘杀’？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孩看着姜妍，“姐姐怎么不动了？是睡着了吗？”
    “她死了。”
    在喊出让小女孩快跑之后，她就死了。
    “死了？这个我知道，和他们一样，我再也见不到了，”
    小女孩低下头，
    “我不想见不到姐姐，只有姐姐会给我拿吃的，还会给我讲故事，还会和我做游戏，虽然有点疼，但姐姐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被从小豢养的人类，感受到的善意或许只是维持这可悲生命的必须品罢了。
    “……你是坏人，我要和故事里讲的一样，为死掉的姐姐报仇。”
    小女孩从拐角处出来了，她的腰部以下完全没有人类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虫子与触手的结合体，腰部两侧垂着巨大的湿漉漉的膜翅，手臂则是两把巨大镰刀模样的捕捉足。
    她支起了身体，属于人类的部分抬高到五米有余的高度，显得单薄、可怜又怪异。
    她的身体映照着人类丑陋的欲望。
    姜妍觉得呼吸有点吃力，一种名为愤怒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对于人类的本性一直都不太抱有期望，哪怕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杀人，欺骗，利用，折磨，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手段她都不介意使用。
    她会尽量去保护普通人，与此同时也乐于看到别人痛苦。
    但她没办法对着女孩单纯无辜的面容揭开血淋淋的真相。
    这个实验室，是纯白的地狱。
    她感到无比恶心。
    黑雾覆盖到扶摇之上，姜妍长剑挥舞，黑色剑光分上中下三路袭去。
    女孩腰部的膜翅挡住全身，黑焰顺着粘液流下，随后两把镰足居高临下刺来。
    “铛铛铛……”
    镰足上传来的力道巨大，姜妍每一击都需要用尽全力，而黑焰也会被粘液阻隔，她近战占不到便宜。
    简单的试探之后，姜妍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再硬碰硬。
    镰足横挥，姜妍身体后仰躲开攻击，在女孩有些惊讶的表情中趁机退出几步，漫天黑刺如雨落下。
    女孩察觉到危险，两只膜翅交叠挡在上方。
    姜妍趁人之危，正面向她甩出个火球。
    女孩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挡住攻击，身上的粘液少了大半，刚松了口气，就发现目标不见了。
    此刻，精神力托举着姜妍站在半空中。
    她拿着扶摇，狠狠刺入膜翅的根部。
    这个部位粘液几乎没有，也比其他地方脆弱许多。
    姜妍干脆利落地切了下来，没有鲜血流出，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粘稠的液体。
    “啊啊啊——”
    女孩发出哀鸣，身体后仰，腹下触手狂舞。
    姜妍攀在她身上，身周黑焰被一点点冲刷下去，她估算了一下，黑刺如果从这里刺进去，恐怕伤不到重要的脏器。
    几根触手狠狠抽过来，姜妍侧身躲开，向着背上跑过去。
    触手接连不断发起袭击，脚下的身体也在用力摇动，试图把她甩下去。
    姜妍如履平地，又一次跳起来躲开触手攻击，下落的地点正好在脊椎的延伸位置上，微微凸起一个鼓包。
    触手没再追上来，感知发出预警。
    姜妍用精神力垫了一下，又向前跨了一步。
    刷。
    凸起的甲刺从她身后划过，在拂过的裙摆上撕开一道口子。
    背上甲壳突兀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包。
    姜妍眼角不由一抽，迅速向前几步从她腰侧跳下。
    接连不断的破空声响起，甲刺密密麻麻布满整个背部。
    再看女孩，甲壳从她腰部往上蔓延到胸口，脸颊上出现了八只眼睛。
    姜妍能看到她的灵魂也向着自身的模样发生改变，原本模糊不清的地方填满了怪异的形状。
    自从开始战斗，她就不可避免地向着一个怪物发生异变。
    再过几分钟，任谁看到她，都不会认出她曾经是个人类。
    而那些人，也可以大言不惭地告诉其他人，她原本就是个怪物。
    “我原本不想这么做的。”
    姜妍轻叹一声，左手一握。
    纳米金属丝迅速收紧，把女孩的触手翅膀和腹部牢牢绑在一起。
    女孩挣扎起来，姜妍手上覆盖一层精神力握紧丝线末端，在手上绕了两圈，开始角力。
    短暂的僵持中。
    巨大的黑刺从四面墙壁长出，刺进女孩的身体，随后一根根爆开。
    伴随着一声虫类的嘶鸣，浑浊粘稠的液体混杂着黑色游动的物质流了一地。
    黑刺持续从伤口里刺入。
    直到从另一侧身体刺出。
    女孩垂着头，发出微弱的哀鸣。
    姜妍收回纳米金属丝和黑刺，她就重重倒在了地上。
    “能为重要的人战斗甚至献出生命，你是一个勇敢的好孩子，
    安息吧。”
    女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明明身体还在因为疼痛而颤抖，眼睛里依然流露出一点喜悦来，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暗元素聚集而来，身上的痛楚和濒死的恐惧统统消失，女孩在永恒的安宁中闭上了眼睛。
    有人说我是一个好孩子呢，姐姐，我好想……你也能这么夸我一次……
    姜妍用扶摇刺进她的心脏，确保她死透彻。
    然后，她上手拨了拨女孩散乱的发丝遮住脸颊上多出来的眼睛，切下她胳膊上的镰足扔远，看上半身就是个普通的女孩。
    姜妍换各种角度拍了一堆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没有双臂，腰部以下拖着比她身体大好多倍，畸形怪异的身体。
    身上伤口狰狞可怖，脸上却带着一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几颗微型炸弹在周围炸开。
    刺目的火光中，尸体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