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金坐起身，整个病房黑洞洞的，只有窗外的一点点月光照进来。
    汪敏、钱有银还有梁慧青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病房里只余他一个人。
    钱有金喊了一声：“阿敏，你在哪呢？”
    病房里传来空洞的回音，并没有人回答他。
    钱有金皱了下眉。
    他们三个去干嘛了。
    看时间，不会背着他吃宵夜去了吧？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汪敏，谁知道左上角直接显示无服务。
    怪了。
    怎么会没信号的。
    正好尿意袭来，钱有金只好起床，想着先上个厕所再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钱有金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一声：“汪敏？”
    外头没有回答，还在敲门。
    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就像是敲在钱有金的心上。
    钱有金越发肯定外面敲门的要么是他老婆要么是他弟弟了。
    只有这两个人才会在这个时间点在这里吓他！
    咚咚咚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钱有金憋着口气，跑过去开门。
    病房门“唰”地一下拉开，敲门声戛然而止。
    可是让钱有金震惊的是，门外居然空无一人。
    他愣了一下，探出半个脑袋。
    不仅是门外，整个楼道里都没有人。
    灯光昏黄，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钱有金真的慌了。
    他喊了一声：“阿敏？有银？出来啊，你们别吓我啊。”
    可是楼道里只有他的喊声，一声一声在回荡。
    钱有金心里毛毛的。
    即便是深夜，医院里的楼道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吧。
    算了，还是回去上厕所，继续睡觉吧。
    不管他们去做什么了，迟早会回来的。
    这样想着，钱有金就想回病房了。
    谁曾想回身却撞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胡子拉茬的老头。
    他的眼窝深陷，佝偻着背，此时正紧紧地贴在钱有金的背后。
    钱有金吓了一跳。
    这医院的老头可不兴撞啊。
    万一给人家撞出个好歹来，人家要他赔钱怎么办？
    钱有金赶紧把人扶住：“大爷，你没事吧？”
    老头并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钱有金还会有些不放心：“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要是有的话，你可得早说，别到时候又来找我啊。”
    老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说道：“小…伙…子…别…担…心…老…头…我…没…事…”
    钱有金抹了把汗。
    虽然这老头讲话怪模怪样的，但是既然人家自己都这么说了，应该是没事了。
    他这昨天才刚被骗几十万，要是让这老头躺下，又给他拿走几十万，他还能活嘛他。
    不过这老头也挺会说话的。
    自己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这老头居然还喊他小伙子。
    挺会来事的哈。
    钱有金心情瞬间好了，一手扶上了老头的胳膊。
    谁知道老头的胳膊冰凉冰凉的，冻得他浑身一激灵。
    钱有金吓了一跳，赶紧道：“大爷，你这是出来多久了？”
    这不，人都给冻凉了。
    老头抬头看着钱有金，凹陷的眼眶里看不到眼神的光，他口中慢吞吞地道：“不…知…道…啊…我…都…出…来…好…久…了…”
    钱有金越来越觉得这老头怪怪的了。
    还是赶紧把人送走吧。
    他咬着牙道：“那大爷，你住哪个病房呢，我送你回去吧，这晚上还是挺冷的，小心别冻感冒了。”
    老头一字一顿地道：“我…住…4…0…3…啊…”
    403？
    他哪里知道403在哪。
    不过医院就是这点好，房号都在门上挂着了。
    钱有金扭头去看自己病房的房号。
    然后就看到门口明晃晃地挂着403的牌子。
    钱有金一愣。
    什么鬼。
    他住的不就是403吗？
    那这老头怎么说自己住的403.
    完了，他不会遇到什么老年痴呆的老头，都不知道自己住哪的吧？
    钱有金懵了。
    他陪着笑脸道：“大爷，我住的才是403啊，你不住这里啊，你快说你住哪里，我好送你回去。”
    老头并不理会他，坚持道：“我…住…的…就…是…4…0…3…啊…”
    钱有金是真的没辙了。
    这老头就是个痴呆吧。
    钱有金试探着道：“那大爷，我们去找护士好不好？让她查一查你住哪个房间好不好？”
    老头没再说话。
    钱有金也没给他拒绝的余地，搀着他的胳膊半拖半拉地带着人去了护士站。
    可是护士站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怪了，医院的护士不是24小时值班的吗？
    钱有金站在护士站的台前喊了一声：“有人在哪？”
    无人回应。
    不仅是护士站，连后面的休息室里都没人。
    怪了。
    人了！
    护士站找不着人，那就只能回去了。
    钱有金不信邪，又拖着老头一间一间病房地找过去。
    这老头能出现在他的病房门口，那肯定也是住这个楼层的，他就不信他找不着。
    可是从护士站到他的病房，一路上找过来，所有病房他都推门进去看了。
    一个人都没有。
    这整个楼层，就好像只剩下他和这个老头两个人一样。
    钱有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就算护士们有事离开一趟，护士站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吧。
    而且明明先前他和钱有银打架的时候，那会都来了好多看热闹的人，而且医院保安也警告他们不要打扰隔壁病房的病人休息。
    没道理他睡了个觉，人就全出院去了吧。
    正走着路，忽然，钱有金的脚被绊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的鞋带松了，他自己踩着了，差点摔倒。
    钱有金：“大爷，你等会，我绑个鞋带。”
    说着，他松开大爷的手，蹲下身开始系鞋带。
    谁知道后背忽然一阵冰凉。
    他侧头一看，这老头不知道犯了啥毛病，居然躬身趴到了他的背上。
    钱有金顿时毛了。
    就算先前他不小心撞到这老头了，但是他这一路上也够意思了吧，这老头居然还要趴他身上！
    这是想干什么！
    钱有金赶紧把自己的鞋带绑好，正要起身厉声斥责老头。
    忽然，他眼睛一晃，看到了老头的脚。
    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有看到老头的脚。
    这老头，从裤腿到地面之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地面之上。
    钱有金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一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是遇到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