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她哽咽的对着三宝福了一礼。
“多谢三宝公公告知我真相。不然,我怕是一辈子都要做个糊涂鬼了。”
同为下人,看着莲心踉跄着远离的背影,三宝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心疼与不舍。
待他回到翊坤宫,便看到如懿正在拿着剪刀,修剪着两株盛放的绿梅。
“主儿,奴才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办妥了。”
如懿放下剪刀,用帕子擦了擦手,疑惑的看着三宝,“怎么了,听着情绪这样低落。”
三宝轻轻叹息,“唉,奴才瞧着莲心姑娘真是可怜。
当初奴才本以为,把她从水中捞出来的时候,她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惜……”
如懿目光中透着一丝惋惜,“莲心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入了紫禁城,人人都身不由己。
莫说宫女,就连嫔妃香消玉殒的也不在少数。
三宝,莲心不是还有个失踪的妹妹吗?若是得空,你吩咐宫外的人帮她找找吧。也算是本宫的一份心意。”
三宝应声退下。
这些年来,莲心一直暗中给三宝传递着长春宫的消息,二人也算是有些交情。
如懿早就能看的出来,三宝是喜欢莲心的。
只可惜,他们的这份感情,注定实现不了,又何必说出口呢。
莲心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走到了长春宫的门口,抬头看着上面熟悉的烫金大字,自嘲一笑。
随即便换上了一副慌乱无措的神色,快步走了进去。
殿内,艾草的烟雾在空气中缭绕着,仿佛梦境一般叫人看不真切。
富察琅嬅正在璟瑟公主的服侍下,小口小口的喝着安胎药。
“不好了不好了。”
莲心跌跌撞撞的入了殿内,小声而急切的对着富察琅嬅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到了。画殊姐姐是被嘉妃的人带走了。”
还不等富察琅嬅有所反应,璟瑟就面露不悦看着莲心,抢先训斥道,“你这婢子,怎么做事这么不稳重,一点儿避讳都不懂吗?
皇额娘有着身孕,你怎敢口出’不好‘?实在该罚。”
富察琅嬅却顾不上那些忌讳,直起身子,焦急的叫莲心继续说下去。
莲心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是有所顾忌。
璟瑟是个没耐心的,娇蛮开口,“莲心,你有话就快说。你是听不懂皇额娘的吩咐吗?”
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
莲心眼一闭,心一横,把从三宝那边得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末了,还着重强调了一下皇上的震怒,令人很难不多想。
富察琅嬅听完后,直接面色惨白的瘫倒在了床上。
像一条脱了水的鱼一般,瞪着双眼,张大嘴不住的呼吸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璟瑟见状有些焦急,忙追问,“画殊究竟交代了什么,莲心你再去打听啊!”
莲心瞥了一眼富察琅嬅趋于灰白的脸色,低垂下的眸中一片冰凉与怨恨。顺从的退了出去。
踏出殿外,没了艾草的味道,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许多。
莲心找了个角落待了一段时间,又用帕子沾水伪装出满头大汗的模样,这才匆匆又回了长春宫。
只是这一次,她什么也没再打听到。
“什么都打听不到,看来皇上是真的疑心本宫了。”可越是未知,越是让富察琅嬅害怕。
她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皇上莫不是已经认定了本宫指使画殊谋害嘉妃一事?
是了,定是这样,所以才会刻意让人瞒着本宫。
皇上一定是觉得本宫是个心狠手辣,容不下妃妾的善妒之人……”
富察琅嬅面色愈发难看,她揪着心口处的锦被,眉头紧皱,忽而喷出了一口鲜血。
璟瑟见状惊慌不已,手忙脚乱的宽慰道,“不是的皇额娘,不是这样的。”
莲心在一旁也假模假样的劝说着,“娘娘,皇上心里是有您的。他一定会相信您的。
您肚子里还怀着小阿哥,千万不能忧思过度啊。
奴婢去给您把安胎药端来,您喝了早些歇息吧。”
说完,莲心便转身出去了。
不说起身孕还好,一谈及腹中的小阿哥,富察琅嬅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继而身下一湿……
不一会儿,殿内就传来了璟瑟尖锐的惊呼声,“皇额娘!皇额娘您怎么了!您快醒醒啊。
来人!快来人啊,皇额娘流血了!”
富察琅嬅这一胎,因着自身体质的虚弱和过度思虑劳神,最终还是未能撑到足月,便有了早产的迹象。
好在太医和接生嬷嬷们是早就备下了的,赵一泰也十分迅速的将齐太医请到了长春宫。
有了齐太医的坐镇和保证,富察琅嬅总算是稍稍安心,开始了艰难的生产。
璟瑟急得团团转,但她到底也只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懂得妇人生产之事。
她只能跪在富察琅嬅的床前,一遍遍的用帕子沾水,替富察琅嬅擦去脸上的汗珠。
莲心好心劝她要避讳着点儿产房血腥。可璟瑟非但听不进去,反而将莲心骂了一通,直怪她无用。
莲心无奈,只得跟着其他宫女嬷嬷们一道忙前忙后,做些端热水之类的零碎活儿。
偏殿的芳答应和柳答应倒是殷勤的想要侍奉在富察琅嬅跟前,可却通通被璟瑟赶了出去。
璟瑟虽然还未及笄,但气势方面已经颇有公主的风范了。
她自己是嫡出,所以格外看不上庶出的兄弟姐妹,更看不上妾室们。
虽然璟瑟知道芳答应和柳答应都是富察夫人安排来照顾富察琅嬅的。
但她们毕竟也是皇上的妃妾。所以璟瑟对她们也是防备的很。
“皇额娘正在生产,产房重地,岂容你们这些妾室随意出入。都给本宫退下。
若是皇额娘有个什么好歹,你们都给本宫仔细着些!”
璟瑟发了话,芳答应和柳答应自然是不敢不从。二人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偏殿,闭门不出。
见她们还算恭顺,璟瑟脸色稍霁,转头对着莲心吩咐道,“给本宫看好长春宫的大门。
无论哪个妃妾前来,都不准她们进来,更不准她们惊扰到皇额娘生弟弟!谁知道她们一个个的都安的什么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