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看过来，令仪躺在林毅的怀里，鲜血已经染湿了青色衣衫，林瑶那满手的鲜血有些刺眼。
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在原谅他了吧，他真个只是想杀了裴辞而，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见裴辞，他都无法控制情绪。
他就像是横在他和林瑶中间的一堵墙，只要有他在，林瑶总是下意识的忽略他。
昨日夜里收到消息听说林瑶回了北陵关，他兴奋的连夜便赶了过来。
到了庄子上刚进院子，便看见了屋子里的两道身影。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没有人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心疼。
就那样站了一夜，比起天气的寒冷，他的心更冷。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她却视而不见，他很想进去问个清楚，可是却连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那个人非要是裴辞。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对于林瑶来说抛开她的喜欢，裴辞是更好的人选。
一个可以隐忍，情绪稳定的基因很重要，她要的从不是表面上的东西。
除了她的复仇会更近一些，还有就是坐上那个位置后，不管是镇北军还是承桑氏一族，她必定会被他们推着往前走，留下将军府和承桑氏的血脉，她为何要被人安排。
她和裴辞之间，终究她是获利的一方，可以换取手刃仇人的机会，可以肆意的活着，不被任何人左右，甚至可以留下自己的血脉，怎么想都是她赚了。
然而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裴言会出现，令仪会牺牲在她的感情纠葛中。
她自责，她懊悔，她不知该如何向林毅交代。
同样懊悔的还有裴辞，他以为令仪挡下裴言的剑，他会收手。
他以为只要自己走了，裴言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
林毅缓缓站起身，看着裴言嗤笑道：“你可满意了，令仪被你害死了，你可满意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般，冲动无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要让别人为你意气用事赔上性命。
知道你与他之间差什么吗？
知道为什么小妹不会选你吗？”
林毅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插在裴言心里。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自大，因为你只看见你自己的好，因为你做事束手束脚。
你与他的区别是，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因为他可以冒着风险可以把小妹平安送回北陵关。
因为他情绪稳定，他在不喜欢你，也不会对你动手。
不是因为他不如你，是因为他不想让所有人为难。
他为小妹做的事远比你想的多。
而你冲动易怒，凭着家世、皮囊自以为是，就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
你高高在上同情、怜悯下面的人，不是你有多善良，是你觉得大家都不如你，你喜欢大家捧着你的那颗虚荣心。
裴言你明明看清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令仪，可以并没有收手，是因为她没有听你的话，是因为她阻碍了你杀裴辞。
动手前你毫不犹豫，从没想过她是你的师妹，为什么？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拿她当师妹，你觉得她就是小妹买回来的婢女，不过是占了一个同门的名分。
你那善良的伪装下，是怎样的肮脏冷血，你比我更清楚。”
裴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毅，恼怒道：“不是的，你怎么会如此看我，我们主仆这么多年……”
“是啊就是因为主仆多年，所以我才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为什么从你身边离开，不是因为小妹给我许下的未来，而是我发自内心想摆脱你。
而你之所以放我离开，是因为你想让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你想和她走的更近。
裴言从今以后你我主仆恩断义绝，若再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杀了你为令仪报仇。”
“凭什么你说断就断，你在我身边十多年，从小在王府长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就是一个卑贱的奴仆，没有我你哪里来的今天。”
林毅嗤笑一声：“看吧，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是跟了你很多年，可是我为了你也做了很多事，身为奴仆那些事是我应该做的，因为事事顺从你，所以我是跟在你身边最长久的。
你问我凭什么，那我来告诉你，我凭的……”
林瑶站起身拉过林毅，看着裴言冷声道：“凭他是镇北将军府五房长子，凭他是我林瑶的大哥，而不是你裴言身旁的小厮。
滚，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客气……”
裴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瑶，手里死死攥着那枚铜钱吊坠，最后转身离开。
裴辞和林瑶、林毅三人将令仪安葬在庄子后面的山上，一眼望去可以看见北陵关。
林瑶摸着那墓碑，低声开口：“师姐，再等等，等事情平息了，我来接你回家，不会让你孤单太久。”
裴辞蹲着将纸钱丢进火堆里。
站起身看向林瑶：“阿瑶，婶子的尸体我已经安葬了，你大可放心，我在皇城等你接她回家。”
林瑶红肿的眼睛里再次噙满泪水：“在哪里找到的？”
裴辞顿了顿沉声道：“乱葬岗。”
林瑶颤抖着攥紧拳头。
裴辞继续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让你亲自手刃仇人。”
裴辞继续道：“阿瑶，我们不仅是朋友对吗？”
林瑶点了点头，裴辞笑了笑：“我走了，有难处时记得我在你身后，我会倾其所有帮你去完成……”
裴辞离开后，林瑶在庄子上开始规划接手镇北军的事。
桑老怪从老将军书房带来印信，看着院子里没有令仪的身影时，只是叹息一声。
“师父早就知道了。”
桑老怪点点头坐下来，看了她好一会儿：“人各有命，这是她的选择。”
“是我害了她……”
“阿瑶，这条路注定了不好走，你要想保护好每一个人，就要变得更强大。”
“我知道的师父。”
桑老怪、林瑶、林毅三人在院子里说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林瑶开口道：“暂时还不能让皇城那边知道我回了镇北关，裴恒派来的那将军要尽快处理掉。
还有件事，师父找个功夫好些的，去大渔村山上，教教她们拳脚功夫。
让林行书带着家中成年的男子来镇北关，大哥这件事还是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麟州那边暗处要安插一下人手，接手镇北军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拿下麟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