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单的问询不要紧张。你家长正在外面等，你很快就能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萧城暮看着眼前孩子有些害怕的模样，不自觉轻轻蹙眉。
    “我……”
    吴岩点点头，欲言又止，眼神在警察叔叔阿姨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你是宋晴的朋友，对嘛？”
    萧城暮问。
    “只是隔壁班同学。”
    吴岩的眼泪含在眼眶中，发白的唇微微颤抖着说。
    说完眼泪在脸上划过，他胡乱地抹了一把。
    萧城暮看着眼前的孩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孩子现在太紧张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慈看着眼前的吴岩，刚刚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孩子没有到这种应激的程度，大概是从刚才提到他父母的时候，他的情绪越发紧张起来了。
    “你和父母关系很糟糕吗？”
    秦慈平静地问。
    吴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问话的女警，嗫嚅着，眼泪更是好像不要钱一样扑簌簌地流下来。
    “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不用怕，可以告诉我，我可以保护你。”
    萧城暮尽量让自己语气温缓一些说。
    吴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萧城暮，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眼中还是含着眼泪不敢说。
    秦慈和萧城暮对视一眼。
    秦慈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吴岩，这孩子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和他们说，但是为什么不敢开口呢？
    他在害怕什么？
    萧城暮还想开口，胳膊却被秦慈摁住，他侧目看着秦慈轻轻摇头。
    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孩子停止了这次问询。
    这个孩子全身微微颤抖着，眼泪从刚才就没停，很显然他的情绪已经崩溃了，但是他很有可能是整个案子唯一的突破口。
    秦慈看着萧城暮有些复杂的神色，眼神落在有些惊恐的孩子身上，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了他。
    “警察同志，我是岩岩妈妈，我们这个孩子脑袋不太正常啊，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他胆子小，应该不会和什么杀人案扯上关系的。”
    秦慈带着吴岩一出来，一个中年女人挎着包包，穿着得体的职业装，担忧地过来，一把拽过吴岩，小心翼翼地对警察说着。
    “只是日常问询，不必太紧张，但是孩子情绪可能有些问题，家长还是多注意一下，舒缓一下孩子的心情。”
    萧城暮下意识把秦慈护在身后，看着对面红着眼圈的家长提醒道。
    他视线落在低着头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的吴岩身上，此时她一手拽着孩子纤细的肘部，孩子的皮肤一下子红了一片。
    可是吴岩却麻木的仿佛习惯了一般，垂着头，眼泪也收了回去，不声不响地站着。
    秦慈看着吴岩的模样平静的目光里隐隐透出一丝不悦。
    “他就是比较内向，那警官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带孩子回去了。”
    吴岩妈妈闻言有些不高兴，什么叫情绪有问题，孩子不就是学校出事了吓着了吗？本来这孩子胆子就比针鼻儿还小。
    她的语气从刚刚担忧的口气，扬起头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但也显出几分敷衍。
    萧城暮不放心地看着吴岩被母亲拽的踉跄，下意识上前一步，但理性还是让他止住了脚步。
    “这个孩子有点危险。”
    秦慈低声说。
    萧城暮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秦慈，秦慈鲜少因为别人的事情会这样直接开口。
    “我是说，他的心理状态，有些危险。”
    秦慈看着萧城暮担忧的模样，挠挠头解释了一下。
    “差不多了，一会等阿耀回来我们开个案情讨论会。”
    萧城暮双手叉腰，秦慈说的这个他也知道，所以心里不免有些更焦虑了。
    “你怎么了？”
    秦慈看着萧城暮叉着腰来回踱步，歪头问。
    “这种孩子某种意义上讲更容易成为校园霸凌者的目标。”
    萧城暮听到秦慈的话，捏着眉心担忧地说。
    “……”
    秦慈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萧城暮看着秦慈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他侧过身看着刚刚吴岩离开的方向，走回办公室吩咐同事跟上了吴岩。
    “萧城暮！”
    步局看到萧城暮的身影，背着手怒吼了一句。
    “嗯？”
    萧城暮回头看着气势汹汹的步局，疑惑地站在原地应了一声。
    “你是有多大事给我搞多大事是吧。”
    步局把萧城暮叫到办公室，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怒斥道。
    萧城暮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已经预想到步局这个暴脾气了。
    步局双手挠着自己的头，看着萧城暮一副‘你说我不听’的表情继续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扩大影响，然后这件事没有那么快沉下去。但是你这么得罪人这不是……你看看投诉你的信都已经递到我办公桌上了。”
    “速度还挺快。”
    萧城暮满不在乎地挑眉说。
    “你……”
    步局看着萧城暮这副神情，气的一时语塞，只能狠狠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真想给眼前这个憨批一脚，给他踹飞。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都没有。
    这都什么时候了。
    萧城暮看着步局秃光光的脑袋冒出来的头发都是白茬，叹了一口气，挺直脊背说：
    “只要他们扒不下来我这身警服，这件案子我就一定会查到底。
    我不一定可以救每一个已经受到伤害的孩子，但是我至少能警醒还没有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步局，你看看，这些孩子因为生理或者心理原因得不到正确的引导，拿药当糖吃，我刚拿到的尸检报告，这男孩子在吃刺激素类药物。
    这都写着rx，都是处方药，药哪里来的？
    孩子们是怎么接触到这些的，这其中又有哪些是成年人诱导的手笔？
    难道要因为怕被投诉就不查了吗？那不好意思，我干的就是这个得罪人的活，我就是要一查到底。
    阿耀和秦慈在看报道的时候我也看了，这是一个小众群体但不是一个小群体，他很有可能正在衍生其他类型犯罪。
    更重要的是，有多少是真的幻想变性性兴奋易性者，有多少是认为人为诱导的跟风。”
    步局手里拿着萧城暮递过来的尸检报告，还有他手机上曾经倪娟写的报道，看的他触目惊心。有些人的魔爪竟然已经伸向了这些孩子。
    饶是经历过那么多风雨，看到这些也不由得心底生寒。
    沉吟半晌，步局语气沉重地开口：
    “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去查案，别的我给你顶着，你尽快。必须给我查清楚，厄住这股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