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伯为难的样子，钟灵毓莞尔一笑，说道。
    “方伯，有话不妨直说。”
    方伯见钟灵毓鼓励的眼神，把牙一咬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钟姑娘，我想向您借十两银子，我的家人感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头晕，虽然他自己说没有关系，但好几天都不见好，所以我想去药店给他抓几副药。”
    方伯心中暗忖，虽然少爷一直说不要和别人开口求助，但这寒冬季节，一场风寒可能就要了命。
    他不是不相信少爷的医术，可都说能医不自医，他不敢冒这个险。
    夏荷听了方伯的话，脆生生地说道。
    “方伯，我当你是什么难言之隐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药铺都不用去，我家小姐就能治，前几天立志也是有点风寒，去药店买的药吃了七天都不见好，我家小姐给他一调整药方，五天就好彻底了！”
    钟灵毓不赞同地看着夏荷，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钟灵毓这才开口说道。
    “方伯，我略懂些岐黄之术，可以给你的家人开三天药试试，正好我家中也有常备的药材，但是你若是信不过我，也没关系，就让秋穗给你拿十两银子，我听说雍城的王大夫也在南江城重开了济世堂，你可以去他那里帮你的家人开点药。”
    钟灵毓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展露自己那点自学的医术，怕耽误了别人的病情。
    夏荷挤眉弄眼地对方伯小声说道，“让小姐治吧，小姐医术特别高。”
    冷月曾经说小姐是药王的徒弟，可小姐不让她们几个丫鬟对外说此事。
    她知道一定是小姐要低调，但不妨碍她对外说小姐的医术好啊。
    方伯看了看钟灵毓，又看了看极力推荐的夏荷。
    他决定还是试一试钟灵毓的方子，反正少爷自己就懂医术，一定能看出方子的好坏。
    如果不行，大不了不吃就是了。
    于是方伯给钟灵毓说了一下自家少爷的病情症状，钟灵毓略一思考，就写就了一张方子。
    然后吩咐秋穗领方伯去钟家取药。
    南迁之前钟灵毓囤积了不少的药材，方子上的药材正好家中都有。
    秋穗高兴得带着方伯回钟家取药，边走边给方伯说自己小姐的高明医术。
    “方伯，你听我说，我家姑爷的腿都是我家小姐治好的，还有陈尚书公子中的蛇毒……”
    ……
    晚上方伯回到流民暂住的居住点，其实也就是城外的一个破庙里。
    这里到处都是流民用破布搭起来的小帐子，其中一个小帐子里，躺着一个面白无须，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方伯手里提着粥罐，还提着几包药材。
    一进帐子里就高兴得对这个男子说道。
    “少爷，你看我带了好吃的和药材，你趁热吃，吃完我正好用这个盛粥的罐子给你熬药喝。”
    这个男子闻到粥的香气，爬起来接过罐子慢慢喝了几口。
    温度正好的白粥瞬间温暖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舒服地长出一口气，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越咳嗽越激烈，仿佛要把肺咳破了。
    方伯赶紧上前帮他拍拍背，舒缓一下。
    待这个男子停住了咳嗽，才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两个还热乎着的肉包子递给了他。
    “少爷，这是钟姑娘差人给你买的肉包子，你快趁热吃。”
    这个男子一听是肉包子，眼珠子都亮了。
    他这一个多月来过的跟乞丐也差不多了，好久没有沾过荤腥了，馋死他了。
    只见他接过肉包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个，拿起第二个就要送进嘴里。
    包子快到嘴边时停了下来，又把包子递给了方伯。
    “方叔，你吃吧，我吃一个就够了。”
    方叔自他小时候就一直跟着照顾自己，有什么好东西都舍不得吃一口，一定都留给自己。
    现在落魄了，有包子，他也不能让方叔一个人饿肚子。
    虽然他觉得刚才一个包子下肚，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嘴里残留的肉味证明这个包子曾经来过。
    方伯知道少爷心疼自己，眼眶热热的。
    他又把包子推回给了少爷。
    “少爷，我吃过了，不信你看，我牙缝里还残留着肉沫子呢。”
    “这钟家的主仆也都是好心肠，也是个执着的性子，我本来说是带回来和您一起吃的，结果秋穗那个丫头怕我舍不得吃，在包子铺那里就让我当面吃了两个包子，否则都不让我走！”
    方伯说完还真的笑呵呵地给自家少爷展示自己牙缝里的肉沫。
    这个男子一看，还真是，这才信了，开始一口一口细细品味剩下的这个肉包子。
    边吃包子还边打开药材查看，嘴里说道。
    “方叔，我不是说了不要给我抓药吗，小风寒，咳咳，我扛几天就好了，咳咳……”
    这个男子翻看着纸包中的药材，一开始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想不过是哪个庸医开的温补祛寒的方子。
    可看着看着他不禁出声道，“咦，怎么这么搭配，有意思……”
    男子脸上的兴味渐浓，他听方叔说这个方子是钟尚书的女儿开的，看来这个小丫头有几分天赋。
    可惜一看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半把手，有两味药材的量还欠妥，不过聊胜于无，这个方子整体还算对症。
    就是和他相比 ，还差的远呢。
    不过看在她的粥和包子的份上，将来有机会，他不介意指点她一二，也算报了她这一饭之恩。
    “方叔，你等会儿把这副药拿水泡半个时辰，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咳咳，我喝喝看……”
    方伯还以为自己要多费点口舌才能让少爷喝这药，谁知少爷只看了看方子就同意了。
    看来这钟姑娘的药方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以他家少爷眼高于顶的样子，肯定不会随便喝别人开的药的。
    这钟姑娘可真是他们的贵人。
    想到此，方叔笑的跟朵菊花一样，腿脚利索地开始去泡药熬药了。
    他跟了少爷这么多年，这套熬药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
    一个时辰后，这个男子喝下钟灵毓开的药后就沉沉地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方伯小心翼翼地给他掖好了被角，看着男子舒展的眉头，欣慰地笑了。
    少爷这几天一直咳嗽地睡不着觉，今天真是破天荒睡的这么踏实，太好了。
    男子这一睡就到了大天亮，感觉身上的病气似乎好了大半，轻松了许多，咳嗽的频率降低了，咳起来胸口也没那么疼了。
    他问方叔要了药方，看着纸上的簪花小楷，又仔细琢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