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慕青接过田冬递过来的东西，是一个银质的小燕子，只有指甲盖大小。
    这个小燕子背后还有凸起的圆环。
    圆环的旁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闪电标志。
    田冬随着田慕青翻动的样子，推测道。
    “少爷，这个银色的小燕子，看起来应该是首饰或者衣饰上的东西啊。”
    “可是我观察蜻蜓身上，并没有什么首饰，难道是原来身上的首饰掉下来的？”
    田冬说了半天自己的推测，见自家少爷一直不说话，仿佛在发愣。
    田冬猜测的没有错。
    田慕青此时已经陷入了无限的后悔之中。
    他刚才心中的一丝侥幸也被打破了。
    这小银燕，分明就是楚萱鞋子上的装饰品。
    他在慈安堂的时候，见慈安堂的不少小姑娘都攒钱，模仿楚萱鞋子上小银燕的样子，也请工匠做了一样的小银燕点缀在鞋面上。
    曾经他问过楚萱，是否介意那些小姑娘这么做，毕竟世人都喜爱独一无二。
    当时楚萱是这么说的。
    “我不介意，因为她们只是模仿，又没有超越我。”
    “而且我的是银的，她们是铜的。”
    “最主要的是，我的小银燕背后有独一无二的闪电标志，她们怎么也仿造不了的。”
    当时楚萱自得的样子，还让田慕青好笑不已。
    心想，不过是女孩子之间攀比的小心思，并没有什么恶意。
    而此时此刻，手中带着闪电标志的小银燕，却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捶击着田慕青的心脏。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他不由将手中的小银燕紧紧攥在手心。
    随后又发出了淡淡的嗤笑。
    他在嘲笑他自己，怎么这么愚蠢。
    如果他谨慎一些，会演戏一些，蜻蜓也许就不会死。
    是他害死了蜻蜓。
    田冬见自家少爷一会儿面目阴沉，一会儿冷声傻笑，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迟疑地开口问道。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田慕青没有回答，他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掩去，把小银燕塞到腰间，对田冬说道。
    “先把蜻蜓收敛了吧。”
    ……
    田慕青和田冬手脚还算麻利，总算趁城门关闭前回到了南江城。
    一路上田慕青都沉默寡言，面无表情。
    田冬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少爷这种样子。
    吓得他也不敢吭声，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
    一个时辰后回到了仁心堂，田慕青晚饭也没吃就回了屋。
    他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和楚萱相识相处的整个过程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很多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都慢慢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为什么万火教一直收留童男童女。
    为什么楚萱一直亲自去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那些人为什么很多都杳无音讯了。
    为什么楚萱一直围绕着二皇子转。
    她到底图什么。
    而她又图自己什么……
    当时的相识，想起来都有种种的巧合。
    他一个离家出走的闲散人士，怎么会凭空得到楚萱的青睐和帮助。
    想来自己作为北方医学泰斗田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份，楚萱估计早就知道了。
    一切都是处心积虑的安排。
    田慕青不敢想。
    越想越觉得自己愚蠢又天真。
    他因为逃婚而离家出走，遇到楚萱，以为遇到了与众不同的真命天女。
    可笑至极。
    可能楚萱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不不，有苦衷也不能杀人。
    也许只是巧合？
    不可能，这小银燕独一无二，一定是蜻蜓指认杀她之人的证据。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念头在田慕青脑海里来回穿梭，扰得田慕青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钟灵毓见到田慕青时，被他的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田大哥，你昨晚是没有睡好吗？黑眼圈这么重？”
    田慕青忍不住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溢出眼角的眼泪，答道。
    “不知怎么了，有点失眠，没什么要紧的。”
    钟灵毓见田慕青疲惫的样子，犹豫说道。
    “田大哥，本来我想今天邀你一起制药呢，既然你这么疲惫，就不劳烦你了……”
    她知道田慕青想见识一下药王的方子，可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田慕青一听，连忙摆着手说道。
    “不劳烦，不劳烦，我精神着呢，不耽误制药，能见识药王秘方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的。”
    “你确定？”
    田慕青狠狠地点点头。
    钟灵毓见状无奈说道。
    “那好吧……那就等打烊后，咱们后院诊疗室见吧，需要用的药材我已经让冷月都备好了。”
    安排完时间，钟灵毓就继续去看诊了。
    圣寿就在三天后，她制药可得抓紧时间了。
    ……
    转眼仁心堂就到了打烊的时间。
    因为钟灵毓提前和君东辰说过今天要制药，所以君东辰没有出现。
    后院诊疗室。
    冷月已经按照钟灵毓的吩咐，将几十种药材工整地摆放在几个大盘子里。
    然后就惬意地站在一旁，拿出一本话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可是夏荷那个丫头推荐给她看的《落魄书生遇狐仙》。
    本来她对这种话本都是嗤之以鼻的，觉得太肤浅。
    后来一看才知道，是她肤浅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故事，让人跟着心情起伏跌宕，永远好奇下一页讲了什么。
    真是相见恨晚啊……
    钟灵毓看着冷月的表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气愤，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放松的，嘴角也不由带上了笑意。
    等忙完这一阵儿，她也要给自己放半天假，看看是何种好看的话本，让冷月和夏荷都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
    言归正传。
    钟灵毓净手后，就安排早已等在一旁的田慕青帮忙处理几种药材。
    有需要捶打的，有需要烘焙的。
    她自己也挑了两种药材着手处理了起来。
    非不是她不愿意让田慕青看药方，主要是学医都讲究个传承。
    药王的方子，未经药王许可，她没有随意告知其他人的道理。
    但和她一同制作，大概的配方也能窥探出几分，总有益处。
    田慕青手下的动作不停，心中却十分不解。
    他以为钟灵毓让自己参与制作药丸，只不过让自己干些无关紧要的烧火熬药之类的活儿。
    谁知从炮制药材这么基础但重要的步骤都让自己参与。
    这钟灵毓真不怕自己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