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萧舒婳见到他，震惊到失语。
凌宇居然穿着狱卒的衣服走了进来。他拉了一把萧舒婳的手臂，将她从凌启前拽离，“表姐，我们先走。”
萧舒婳此时想起这里还有其他看守，目光扫视一周后，转向了引路进来的那个狱卒。
凌宇顺着她看过去时，明显起了杀心，那狱卒为了活命，连忙把头扭向墙壁，并且一头栽了上去。
但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可不是没学过，战场上若是心软，后患无穷。
凌宇依旧要上前，萧舒婳拦住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把凌启搬出去才是要紧的。
萧舒婳帮着把凌启抬到他的背上，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有个鬼鬼祟祟要通风报信的，我跟了一会，发现他是要给公主府送口信，我就扒了他的衣服。”
知道应对不了不怀好意的萧铭轩，就趁机去搬救兵。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畅通无阻，天牢里人人都躲着，生怕殃及自身。
这还是萧舒婳印象里，那个铜墙铁壁的天牢吗？萧舒婳不免心中疑惑。她自小就被暗示这里阴森不见天日，是宫中最恐怖的地方。
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听话？
一直到掩耳盗铃般跑了出来，邵登才解释一番。
其实天牢当差是肥差，不仅是在宫里，而且待遇又好，不用怎么干活，每天点个卯交班就行。
因为皇帝不行苛政，这里不常关押犯人，进来的要么三天走，要么三天死。狱卒都是各家好不容易塞进来的关系户，眼见着凌宇明显带着杀意，谁还敢往前凑。
身上功夫也都半斤八两，不过是看守着皇家的威严。
那也不至于玩忽职守到这副田地。
“这里巡回薄弱的原因还有一点。”凌宇道，“东宫召集了三千兵马，想要赶在乐王前面动手，所以禁军把人都调走，提防东宫去了。”
“真是…又疯一个。”萧舒婳摇头。
好似一夜之间，京中动荡不安。
本来这种事就是谁都想做，谁都不敢做。如今萧铭轩起了个头，萧铭远就是赶鸭子上架准备的不充分也要跟上。
不然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往北山上走。”她在北山的树林里搭了一个临时的小屋。
公主府也不安全，总之不管是萧铭轩还是萧铭远围城，他们谁也不会放过她。
到时候宫外的修罗场，首当其冲就是她的公主府。
萧舒婳跟着凌宇一路北上，路上居然碰见了也在北上的宋炙。
正值隆冬，宋炙却被身上的抱着的秤砣火炉热得满头是汗。
“宋炙！”萧舒婳迎了上去，顺便把萧铭简从他怀里抠出来。
爬山也得抱着，这成什么脾气了。
宋炙肩宽腰又有力，十足的安全感，萧铭简之前哪享受过这个待遇，哭闹着耍赖不想下来。
萧舒婳低声威胁，“萧、铭、简！”
感受到来自血脉的压制，小胖子嘴巴瘪了一下，他姐姐瞪圆了眼睛怪吓人的，撒娇的话说不出来，他依依不舍的跳了下来。
宋炙给他放下，刚一起身就撞上了凌宇的目光。
那是一种被背叛的受伤目光。
有个迟钝的人忽然想起，他好像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宋炙来着。
宋炙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想上去帮凌宇分担一下身上的重量。
他果然还是疏于锻炼了，那萧铭简再怎么沉，也沉不过昏迷的凌启，少年撑着自己父亲一声不吭。
凌宇没给他好脸色，冷哼了一声，“离我远点。”
他抗拒宋炙的帮扶，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目不斜视。
安顿好以后，凌宇要走，他得去振奋军心，萧舒婳没拦着，说凌启交给她，让他放心去忙。
至于其他的事，萧舒婳没细问，等着事情结束再解释也好，她没什么不能等的。
凌宇比她想的还要强，可担心还是依旧要有的。
也不知道薛昭那边如何了。
邵登开始给凌启解毒，萧铭轩下的剧毒，他无异于在鬼门关抢人，但他既然有把握，那或许应该就没事。
山上资源也依旧有限，没有什么物资。前些日子才下的大雪，早些时候留下来的柴都潮了，宋炙把打火石都要敲碎了，才好不容易生起了火。
把冰和雪融化，烧开后过滤上层，才得到稍微干净的水，为了给凌启煎药喝。
折腾许久，两副药下去，凌启面色好了许多，但依旧沉睡不醒。
照顾昏迷的人实在是体力活，萧舒婳光是帮忙都觉得累了。凌启一直紧闭牙关，又怕呛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药一点点灌进去。
因为邵登的药永远苦的出奇，萧舒婳体验过，不想再提。凌启清醒的话倒是可以忍受，可他现在没有意识，所以身体抗拒得十分厉害。
“你到底放了什么，苦得连昏迷的人都喝不下去？”萧舒婳把空了的碗扔到了一边。
邵登觉得无辜，他是配药又不是熬汤，咋可能好喝。
萧铭简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好，也不闹人，困了就睡，总比在东宫里念书强。
他还是最喜欢五姐姐，在这他可以撒娇，可以耍赖，可以做一个小孩，也可以是一个废物，她从不检查他的功课，也不会问先生都讲了什么，更不会带着疯狂，逼他答应不想做的事。
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莘嫔在宫里受了气后，会偏执地让他许诺以后会让东宫和乐王府付出代价。莘嫔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他觉得可怕，却不敢让外人知道，若是莘嫔这里不再能收留他，他又能去哪。
所以萧铭简才会变得这么割裂。
萧舒婳却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事都不归她管，才不多问。况且圣贤书她也读过，没读出什么名堂。
虽然她觉得没什么名堂，实际上是宫里的老师都称赞的程度。可怜的萧铭简甚至也要活在姐姐的阴影下。
天色渐晚，京中这场闹剧依旧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宋炙开始着手准备过夜的东西。
取暖的火不能断，还有要找些能进口的吃食，冬天在山上不好找，怎么都得下山一趟，所以宋炙尽可能的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