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关机警报器的事,你准备怎么和督查那边的人解释,吕山把任何违规都看得很重。”
“如果被他抓住,女生倒还好,扰乱秩序的男孩很可能会被强制放逐。“环卫者”的章法自始至终都透着股死气,完全不像是给活人制定的。”
陈北刚结束课程走出教室,就与倚靠在门框边的doctor撞了个正着,他轻扶镜框,上下看了眼后者,这才放缓声音说道:
“总是这么抱怨,真不担心被处分吗?唉......我的事情还是不劳烦你了,这次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实验室那里太闷想出来透透气?这样的话倒是可以陪你走走,或者......一起去就餐?”
“走走?”
doctor将随身的实验服脱下,搭在手臂上递了过去,露出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女士衬衫的领口一高一矮,却并没有在意,长发拢在身后,简单束起。
在那密闭的箱子里,她是令人敬畏,不苟言笑的doctor,现在出来了,虽然高跟鞋依旧踏在这名为“环卫者”的巨大飞行器的金属地板上,可已然换了一种气质,变成了那个慵懒的陈诗。
“那就走走,去低等级生活区不介意吧。”
“当然,随意。”
熟练伸手接过那件散发着淡淡体香的外套,深知对方性格的陈北轻笑了一下,倒也没有多余动作。
“我听说,那只生命体又出现异动了......”
陈诗径直迈着脚步走在前面,她没有回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小声念叨着一般。
“是指使超脑产生异动的那一只吗?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它定位的搜寻目标究竟是什么。”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以后,所有相关数据都被清除掉了,直接参与人员不管是所属研究小队还是作战小队全部不见踪影。”
陈北叹气摇头跟了上去,他对此也没什么看法,实际上,与其说是不存在不如说是不敢,“环卫者”高层的态度一直令人难以捉摸。
“我......想去看看,不论怎样。”
美眸闭起,深呼口气,就像是做了某种很难的决定,此刻的陈诗,贝齿接触红唇,内心情感复杂。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遇到这种事情总是没法镇定,但有的时候,事情并不像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换句话说......”
陈北左右环顾,见走廊中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凑近陈诗耳畔继续道。
“你以为双子作战队伍是因为意外导致全员牺牲的吗?”
“那份报告是我接手的,资料显示,超过百分之四十的作战人员都是被结晶武器穿过喉咙后失血过多。”
“这我知道,全体人员配备最高规格装备的情况下,没留下一点有用的情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环卫者”高层介入,将所有信息越过超脑监视地清除掉了。”
陈诗的眼神略显落寞,但她的决定却未曾更改,那种探究未知的决心,就算是再大的恐惧也无法遏制。
“我必须去,那只生物,是r4与人类之间的桥梁,是基因牵绊的楔子,如果能够采集到血液样本,就能够真正看到r4的存在了。”
“唉,这么多年来,你是一点没变啊。”
陈北无奈摇头。
二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长廊内响起,每隔十米一盏的顶灯将四周的黑暗驱散,钢化玻璃外能够模糊地看到满是黄沙覆盖的荒漠。
野风呼啸,枯萎的梭梭草遍地伸展,恍如绝望的濒临死亡的求生者挥动双臂,想要抓握不存在的救赎。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几乎任何生命都无法生存,就连遍布全球各个角落的爬行虫的数量都大大削减,所以“环卫者”选择在此降落作为临时落脚点,等待派遣外出的拓荒作战队伍完成任务后再启动前往接应。
这架承载有四万幸存者的超大型飞行器原本是前世界所研制的用作太空移民交通工具的,由四台核能发动机提供上升推力,但经过多年的全力改造,加入了结晶系统,旋翼结构等关键设施后,便成为了幸存者们的可移动家园,当遭遇到天灾或者兽潮的时候,也不至于停留在原地等死了。
从高等级生活区前往低等级生活区的甬道漫长而逼仄,那些毫无价值可言的所谓的“寄生虫”们统统居住在“环卫者”的最外围区域,以家庭为单位或随机匹配的狭窄宿舍便是地位的诠释。
在那最靠近外嵌结晶功能发动机的位置,温度于一般人而言常常是难以忍受的,可对这些大多数都曾经挣扎在末日之中,眼睁睁见证了无数鲜血四溅的平凡人类而言,只要谈得上安全的地方,便能够称之为家。
陈北略感不适,手背横在嘴唇边轻咳两声,随后胡乱拽开衬衣的领口的两颗扣子。
他的身体本就不时处于失温或过热的混乱状态,这是一次研发核辅器结晶发动机时发生意外爆炸后落下的后遗症,那些遭受轰击,被碾碎为肉眼不可见粉尘的结晶通过他破损的口罩直入体内。
多年以来,若不是长时间申请免疫抑制剂,炭结晶吸附剂和透析,大概率是已经被送进火化处的焚烧炉里了。
“状况还是一点好转都没有吗?我也觉得有点太热了,真不知道把这种鬼地方分给低等级幸存者居住的提案究竟是什么人审核通过的......”
陈诗停下脚步,她踩着高跟鞋扶住陈北一条胳膊,抿嘴担忧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也太羸弱了,行不行啊,话说咱们这的那几位可是血液结晶浓度都比你高,甚至不止两三倍,怎么就你成了这个样子啊。”
“咳咳,你是专门研究这个的,难不成问我......还要我自己说我对异类物质的耐受性差你才肯罢休吗?”
陈北翻了个白眼,轻拍陈诗靠近自己的一侧肩膀,示意他还没到走不了路的程度。
“唉,继续走吧,也不知道我这个样子,还能喘多久气,机会不多了啊。”
“能咒你的可只有我......”
一把抢过陈北手中的实验服,陈诗将其披在背后,想了想却又拿下,搭在裸露于衣袖外的雪白小臂上,撇着嘴,作出一副颇为不悦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