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知道吗,我们这里的很多人唯一的希望都只剩下你们了,如果时间再晚一些,我们怕不是都会饿死在这里的。”
阴暗的走廊正中间,站立着一道瘦削的人影,身上残留有斑驳的血迹,甚至存在一股腐肉才存在的恶臭。
爬满血丝的眼球转动着,聚焦在江林捆绑固定在腰间的编织袋上,只是看见鼓鼓囊囊的隆起,便已经能够猜出其中究竟装着些什么了。
“江林哥,你们快点进来吧,别待在外面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全都是没见过的怪物……”
“这段时间里,人家可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连休息都休息不好呢,黑眼圈又重了不少,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
躲在瘦削人影之后的,应该是名年轻女子,见来者明显是熟知的人,这才放下内心的恐惧向侧面迈出两步,露出她还算洁净的面庞。
“原来就是这样一处地下安全设施啊,通风倒是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好,起码没有太大的异味,不然光是进来我都没任何想法。”
江林身后,被从内部开启的厚重防护门被鸟疫医轻而易举地推搡开,臃肿的身体缓慢挤了进来,同时还不忘开口讲两句话彰显自己的存在。
“江,江林,这位是……”
瘦削人影开口了,小腿不受控制地颤栗着,几乎要坐倒在地面上。
其实,鸟疫医本来的面目也不算多么恐怖,只是经历了r4灾变的幸存者们,他们的意识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冲击,在见过血腥的感染生物的厮杀屠戮之后,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导致神经的全线崩溃。
“几位好啊,贸然来访,实在是打扰了,哈哈哈哈。”
鸟疫医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声音都因此转变得更加模糊压抑,惊慌,恐惧,可都是他最喜欢看到的东西。
“既然来到这里,那么便是这里的客人,在灾难面前,所有幸存者都应当团结一致,所以我们会欢迎任何人的到来。”
“嗯?”
循声望去,鸟疫医才看到那脚步轻盈,优雅走来的少女,赤足踩在地面,话音当中透露出一股真挚的友善,令旁人听来如沐春风。
“你是……”
“我负责管理这里所有人的日常生活,包括制定安全守则,分配食物与药品等等,你可以叫我徐年年,亦或者年年。”
少女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她主动开口介绍道。
“有点意思,不过我可并不喜欢和你们这些连求生都堪称困难的底层蠕虫混为一谈。”
鸟疫医轻笑着,恍如顺手般在自己空荡的袖口中摸索着,下一刻,竟毫无预兆地抽出一柄沾有干涸血迹的剔骨尖刀,直刺向近在咫尺的少女。
乌黑的瞳孔骤然缩小,徐年年显然是没有预料到鸟疫医竟能做出如此疯狂的行径,她惊呼一声,小腿想要发力,却因为恐惧带来的颤抖而无法正常动作。
“不,不要!”
她慌乱地退后两步,径直坐倒在墙边,那柄刀刃的末端,倒是颇为幸运地只是破开皮肤,在她娇嫩的脸庞留下了一道由鼻翼延伸至额头的倾斜血痕。
“实在做作,令人作呕。”
鸟疫医阴沉的声音传来,使得徐年年还未从震惊中摆脱的精神为之颤抖,不过兴趣并不在此,他将尖刀丢弃在地,随后绕开满脸鲜血的少女,迈步向更深处的地下走去。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
徐年年在生死间挣扎一番,她即便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平静,恐惧还是从眼眶内溢出,看到鸟疫医逐渐远去的背影,看到遗落在不远处的刀刃,一时间,竟产生了不顾一切逃离避难所的冲动。
然而,半开的防护门又一次被无征兆地开启,一道冰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侵入进来,那双略显猩红的眸子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转移到了呆愣远处的徐年年身上。
白尘。
“这里有多少人,我需要他们的详细位置。”
“你,你……你是谁?”
徐年年的大脑已经完全陷入停滞,只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
漆黑的枪口内似是隐藏有嗜杀的野兽,子弹上膛的响动清晰在耳畔,当徐年年后背的冰冷在脊柱蔓延时,她已经被死亡压抑得无法喘息。
“年,年年姐!”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突兀响起,一个半大的小不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吓傻在原地的两名挡路者。
原本处在痴愣中的瘦削男人和躲藏其身后的女子皆因此回神,慌乱地跑开,只剩下刚刚到来的孩童仍站在原处,昂起脑袋,径直看向白尘冷然的面庞。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姐姐,不然我要你好看!”
童稚的嗓音听不出半点威胁意味来。
“不,小家伙,你快走,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所有人都在前面的大厅,他们都在,你放下枪,你不要伤害他。”
徐年年只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胸中的恐惧再也压抑不住,更担心“小家伙”会因为自己的冒失而招惹到面前喜怒无常的怪物。
纤细的胳膊支撑起上身,抬起的手臂想要将白尘持枪的手臂抓住,却只是落空后令整个人都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年年姐姐!”
孩子的眉头都皱在一起,只见到徐年年似乎是受伤后便不顾一切猛地扑向了白尘,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以及口中冒出的阵阵粗气,都说明了他心中的愤怒。
与之相反,白尘只是在短时间内收起武器,动作流畅自然,随后淡然扫过周边环境,顺手抓住飞扑而来的幼小黑影,一把甩在徐年年身侧。
抛开温蛮蛮外。
他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你跟上我。”
这句话,是说给白筱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