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慢慢前行,更加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
“尊主,这几天城中有关驿馆案传的沸沸扬扬,咱们这次怕是回来的不是时候。”这是一个声音略显沧桑的男人。
“尊主?”果然没错,看来主位上坐的就是玉蟾门的门主了。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玉蟾门门主了,三人欣喜的走至前厅的屏风后,才停了下来。
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说话的男人,灯火的照映下还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男人四五十岁的模样,胖乎乎的一张脸,长得蛮喜庆的。他一身绸缎锦衣,大腹翩翩,十分有当家老爷的气派。这个长相倒是与资料中描述的沈家家主很像,只是,此时他规矩的站立着略显卑微,这做派就不怎么像一家之主了。谁会在自己家中如此卑微,且小心翼翼呢!
可若这位是沈家家主,那坐在主位上,被称做尊主的那人又是沈家的谁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人的侧脸。那人皮肤白净,明眸皓齿,鼻梁高挺,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身形略显单薄。不!不应该说是单薄,应该说是有些高挑。
因为这主位上的人穿着淡绿色的裙装。若他是男人,身材自然算是单薄的。可她分明是个女人的装扮,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
肖云朗和关小筠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没想到这玉蟾门的尊主竟然是个女人。既然沈家主不是玉蟾门尊主,那这位尊主难道是沈家的夫人?
没等两人从惊讶中回神,只听这人开口道,“这也是我这几日不肯出门的原因。”
主位上的人一开口,关小筠惊的手一用力,痛的小黎眉头紧皱。因为这说话的声音分明是个男人。这位门主分明是个男人,却为何是这副装扮?是为了伪装成沈家的夫人,掩人耳目?
关小筠想起曾经收到过关于玉蟾门尊主的消息,一会儿说是男人,一会儿说是女人,一会儿又说是男女不详。后来,他们才从许妩的口中确定,玉蟾门的尊主是一个男人。
眼前这位玉蟾门门主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喜欢在男人女人之间跳跃,难怪他们查了好久都不能确定他的身份,这倒是有意思了。
胖男人问,“尊主,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男人若有所思道,“一会儿等沈妈妈过来再说。”
后门的卧房里突然传出来轻微的声音。关小筠和肖云朗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这是有暗道啊!怪不得这几日都没见有人进出呢!
三个人屏住呼吸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卧房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半老妇人。这妇人正是风月楼里的沈妈妈,她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到前厅中亮着灯,便抬脚走了过来,在屏风处堪堪与关小筠擦身而过。
沈妈妈向主位上的人蹲身身施了一礼,道,“尊主,实在是楼子里忙的走不开,让您久等了。”
被称作尊主的男人轻轻挥了挥手道,“无妨,你们都坐下说话吧!”
“是”,沈妈妈向胖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各自落了座。
“驿馆案一事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男人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话语中不满之意明显。
沈妈妈屁股刚挨上凳子,又赶紧起身,弓着腰,一脸的惶恐,“是,是属下失职了,原本只是在驿馆中发现骸骨,寻找知情者。我听官府一开始发出的消息说驿馆年久失修,被歹人当做了抛尸地。我见他们并未提起其它的事情,于是就未曾多想……”
男人打断她的话,“当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怎可如此大意!”
沈妈妈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怯懦的解释着,“属下是想着时隔多年,知情者已经少之又少,加上当事人如今都已是青唐城中顶端的存在,有他们在,绝对不会让当年的事情浮出水面的。”
男人的声音更加冰冷了,“所以你就将这事儿给瞒下了,我看你是安稳日子过得久了,警惕心都没有了。”
沈妈妈打破头为自己开脱着,“是,属下知罪。是属下疏忽了。驿馆案虽然是尊主来之前传出的,可尊主来青唐之前也没有事先通知属下。若属下知道尊主的行程肯定会阻止您的。只是您来都来了,我……”
男人再次不耐的打断沈妈妈,“行了,事已至此,我也不与你追究这件事情了,许妩那里是怎么回事?”
“这……”沈妈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目光闪烁不知道从何说起。
男人不耐烦道,“有话直说。”
沈妈妈决定先下手为强,先保住自己再说,“尊主,许妩的事情一直都是许安处理的。许安这个人功利心比较重,大概是怕我抢了他的功劳。他和许妩来此之后并未主动与我联系过。”沈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尊主的脸色。
“慕容府之中的孙妙人呢?你又知道多少?”
沈妈妈苦着脸道,“尊主,许安带着孙妙人进入慕容府之后,是曾经来找过我。不过,他说孙妙人的事情他会负责,无需我插手。我本来以为他来找我,是想有个照应,谁知道他竟是来警告我的。我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好歹在门中也算是他的前辈。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又何必舔着脸去讨嫌?”
“你的意思就是说,慕容府里的事情并不清楚了?”男人的声音越发冰冷。
“尊主,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好歹一把年纪了,他许安一个后辈如此狂傲,实在是令人不喜,我……”
男人冰冷的眼眸看向沈妈妈。
沈妈妈的抱怨戛然而止。
他知道许安是个有野心的,也有一些小聪明。许安每每见他之时都恭敬小心,一副谦卑的样子,却不想他在别人面前竟然如此狂傲。不过这个沈妈妈十几年来少与门中联系,她的话里难免会为了自保,有言过其实的成分,也不可尽信。这十几年她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难免会生出些小心思,也是该敲打敲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