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宋景深脸色瞬间铁青，眼神阴鸷，像深夜里的孤狼。
    “我让你粉身碎骨？”他冷冷重复道，周身气压极低，满是迫近的危险。
    他知道她不信他，可也没想到会被她视为深渊，不留一丝希望。
    是不是他所有的努力，在她看来都是徒劳，毕竟没人能把深渊填平。
    “我只是打个比方。”温晴强自镇定，避开他凶悍的目光，瑟缩进被子里。
    “那赵晋呢？”宋景深问道。
    “什么？”温晴僵住，半截身子露在被窝外。
    “我是深渊，赵晋是什么？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宋景深冷笑了下，面色已恢复平静。
    “我说过了，他有比我更好的选择。”温晴说，“你也一样，有的是女人愿意为你付出，在她们眼里你不仅不是深渊，还是往上爬的天梯。”
    “你呢？你就不想往上爬？”宋景深握住她肩膀，微微施力，像在测试她骨头的硬度。
    温晴痛的蹙眉，急促吐出两个字：“不想。”
    “为什么不想？跟一个赵晋那样的男人，一辈子活的浑浑噩噩，有什么意思？”宋景深放开她肩膀，转而握住她纤柔的脖颈，
    “你觉得我会看着你嫁一个底层男人，还无动于衷？”
    温晴蓦地抬眸看他，眼神里满是警惕：“你什么意思？”
    宋景深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现在知道怕了？”
    温晴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冻得她一激灵。
    他要对赵师兄不利？
    不会吧。赵晋负责的项目还没投产，他就要卸磨杀驴？
    “你不要牵扯无辜。”温晴警告他，“不然我……”
    “你会怎样，替赵晋报仇？”宋景深嗤笑一声，“除了我，你对谁都挺情深意重的呢。”
    温晴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除了你，也没人欺负我到这种程度。
    从认识你那天起，你就没有尊重过我。我对你一再退让、躲避，却换来你变本加厉的威胁，就连我的老师、亲人都不放过！
    谁对我好一点，你就利用谁来拿捏我、胁迫我……
    你这样对我，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她笑了笑：“你想多了。”
    宋景深猛然捏住她脖颈，寸寸使力：“我对你的好，你一点儿看不见是吧。”
    温晴顿时喘不上气来，脸色憋的涨红，下意识地拽住他的手，可那只手却像是铁做的，又硬又紧，她狠命拽也拽不开。
    “不错，从看见你那天起，我就没打算给你留别的路。”宋景深淡漠地说，“但我也从来没打算让你受罪。
    知道你放不开，我在床上都收敛着，你哭一哭，我就舍不得折腾你了，你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带你看医生，我对你比对自己都上心。
    你小姨和景泷的钱，只要你求我，宋家怎么可能不给。可你呢？还不等我说话，就迫不及待跟宋家划清界限，恨不能一辈子不来往了，你不觉得你傻的可怜？
    至于顾怀远，你对他有没有心思，你自己清楚！我不可能坐视你那点儿不该有的心思疯长到没边儿！”
    说完，他猛地放开她，转而捏住她下颌，无视温晴剧烈咳嗽后的艰难喘息，迫使她认认真真看着他。
    “今天就把话说穿吧。”宋景深调整了一下坐姿，大马金刀地对着她，缓缓开口，
    “既然老天爷让你撞见我，我就没有放手的道理。你呢，也就别再存那些没用的心思。
    顾怀远、赵晋，还有什么邹警官，他们统统不属于你。如果你想利用他们脱困，那就是害了他们。所以，出于谨慎，你最好谁也别招惹，连念想也别给他们留。”
    温晴瞪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里带了血丝：“出于谨慎？”
    她惨笑一声，“恐怕没人比我更谨慎了，我从没招惹过你，可我控制住你的念想了吗？
    人这辈子长着呢，有人喜欢我，那是我的荣幸，我怎么可能不给他们留念想？除非我死了，他们的念想才会结束。
    哎，对了，不如你先下手为强，把我弄死吧，好不好？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温晴近乎癫狂地笑着，笑得泪珠子滚了下来，她不再急着拭泪，任由泪水滑落脸颊，落在男人手上。
    “你真想死？”宋景深下颌线紧绷，捏着她下巴的手却在隐隐颤抖。
    “不然呢？只要活着，就要做你的隐形情人，哆哆嗦嗦地等着被顾家揪出来……”
    “只要你老老实实跟着我，我不会让他们接近你。”宋景深不耐地打断道。
    “呵……你养过狗吗？”温晴淡笑着问他，“狗还要每天撒开绳子遛一遛，我怎么可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我养过鸟。”宋景深冷冷地说，“你就是我笼子里那只鸟，飞再远，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是啊，你确实把我当鸟儿了，可我不是金丝雀。”温晴定定看他，眼神却放空，像在遥望远方，“如果真要我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不用你动手，自己就可以……”
    “闭嘴！”宋景深青筋暴起，怒声低吼道，“你如果敢死，我就让你姥姥、你小姨统统给你陪葬。你可以试试！”
    “随便你。”温晴眼神未变，语气也淡淡的，“你有的是招数，我承认我斗不过，我认输，行了吗？”
    她枯坐在床头，身上的白色睡衣被扯乱，松松垮垮地裹住纤瘦的肩，像只即将脱线的风筝，随时都要飘走。
    宋景深心底一阵酸涩，一口浊气堵住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搁在以前，他会压住她折磨一番，她每次哭泣过后就会乖顺一些。可现在，他下不去手了。
    他飞速想出拿捏她的手段，可那些手段一旦撞上她那一颗求死的心，就像泡泡一样瞬间破灭。
    宋景深放开她下颌，想要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却被她后退了几寸，堪堪避开了。
    “我不逼你去北城了。”他收回手，声线低沉，“但我出差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光宇。”
    “我做不到。”温晴擦去脸上的泪，清晰说道，“我要回宿舍楼看姥姥和小姨他们，要去电子楼做家教，如果朱瑜师姐她们有约，我还要去聚餐。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有自己的生活。”
    “我只离开四天。四天你忍不了？”宋景深蹙眉看她，脸上仍是平静，心里却没来由的焦灼。
    “一天也不行。”温晴说，“我没义务答应你这些，我们的关系也需要重新界定。如果你愿意解决问题，我们可以找个机会详细谈。”
    “你跟我谈？拿什么谈，拿命吗？”宋景深怒目瞪着她，沉沉说道，“我不在江城，你到处乱跑，被顾家人算计了怎么办？”
    “我躲在这儿就万无一失了？”温晴豁出去了，决定不再理会他的话术，“反正早晚都要被人揪出来，那倒不如早点儿解脱……”
    “连你姥姥也不在乎了？”宋景深冷声撂下话来，“她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会让你甩了我，还是由着你从了我，好兑换资源给她最看重的景泷？”
    听了这话，温晴不由愣住，刚才赌咒发誓要摆脱宋景深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脸上浮现出茫然绝望的神态。
    比起死，活着显然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