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意想了想，问他，“是初中吗？”
    那天在医院不小心看到了沈听肆设置的聊天背景，和给她的备注。那时光顾着算备注的账，忘了问聊天背景的事。
    那张照片是她初二时的模样。
    因为觉得架子鼓很酷，便向肖婉跟慕宴清提出了休学三个月的想法，甚至还剪了一头短发。等她复学时，班里好多人都以为来了个转学的帅哥。
    沈听肆那张背景图拍的更加微妙。
    仅仅拍了半边侧脸，一身黑色连帽卫衣，碎发从帽子里露出一点，时间是晚上，因此很难分辨出性别。
    结合之前传出的沈听肆心有所属的言论，难怪谢卓打死不愿意说。
    学神是个gay，这事说出去不得在二中掀起好几层浪。
    但是，她对那张照片并没有印象。
    是沈听肆拍的吗？他来过西北？
    “不是初中。”沈听肆笑了下，也不回答那个问题，直直朝着露台的门走去。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沈听肆对上门后男生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周班长喜欢听人墙角？”
    周忱溪神色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笑了笑，“宣传部的成员需要集合，我来叫她。”
    沈听肆看他一会，侧开了身。
    慕南意看到沈听肆身后的人，愣了一下，走上前问，“周忱溪？你怎么在这？”
    周忱溪解释，“江部长通知我们集合，我来叫你。”
    “家长会是不是快结束了，抱歉啊我没注意时间。”慕南意拿出手机瞧了眼，离家长会结束还有五分钟，“那我们快走吧。”
    说完，她转身对着沈听肆挥了挥手，“放学见！”
    走出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在口袋里翻找一阵，摸出几颗五颜六色的糖，将蓝色的拿走两颗，摊开放在周忱溪面前。
    “周班长，吃糖吗？”
    周忱溪没想到女孩第一个递给的会是他，用余光瞥了眼站在高一节楼梯处的沈听肆，他也正看着女孩手里的糖，但对女孩的举动好像并没什么反应。
    “谢谢。”周忱溪笑了笑，拿走一颗蓝色的。
    慕南意将其他的糖收了起来，把先前拿走的蓝色糖果丢给沈听肆。
    “才给两颗？”沈听肆接住两颗糖，挑眉看向正在往嘴里塞橙色糖果的慕南意。
    慕南意瞪他一眼，芒果的清香在空腔里化开，她抬脚迈上几层台阶，仰头看向沈听肆，“之前给你其他味你又不吃，就要薄荷味，这味我一共才带了三颗。”
    她离得有些近，说话时沈听肆都能闻到糖果的味道，是她喜欢的芒果味。
    “是我错了，难得你惦记我。”沈听肆扬起嘴角笑了笑。
    “认错态度不及格。”慕南意双手抱怀睨他一眼，将橙色糖纸塞进他手里，“帮我保管好就勉强原谅你。”
    沈听肆拿起糖纸瞧了瞧，很普通的包装，只有外面的镭射纸挺好看，他看向已经蹦下楼梯的女孩，问她，“你这又什么新爱好？”
    慕南意摆摆手，“你别管。”
    说完，消失在转角。
    沈听肆又拿起糖纸看了看。
    她怎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小爱好。
    想起前几天通视频讲题时，看到慕南意桌上摆的几十根空笔芯，沈听肆默默将糖纸装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吗？”周忱溪一手插在口袋里，掌心是那颗蓝色的糖果。
    沈听肆低低嗯了声，抬了抬下颌，示意周忱溪往下走。
    离开通向露台的走廊时，沈听肆又淡淡补充了句。
    “不过是单方面认识了很久。”
    云暖笙死后，沈序就把产业全搬到了京城，因为那是云暖笙最后生活过的地方。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曾经给他黑色世界里带来亮色的讨厌鬼。
    他的生活又变得和从前一样。唯一变了的是曾经他在等沈序跟云暖笙，而现在只能等沈序，可沈序好像越发繁忙了。
    沈听肆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个夜晚脑中都在重复云暖笙死前最后的模样。悲求、哀喊，一声又一声在耳中回荡。
    他好像病了，但沈序根本不知道。
    六岁不到的他恍恍惚惚在街上走了三天，和好几个人打了架，衣服被蹭的沾满泥土，花光所有现金后，他漫无目的地坐在街头。
    然后一个看起来挺矜贵的小男孩给他留了盒慕斯蛋糕。
    他拿着蛋糕回了家，沈序依旧不在。
    回到房间，他把没来得及送给云暖笙的生日礼物拿了出来，一个芒果挂坠跟着掉在地上。
    他捡起来看了看，背面贴着张字条。
    【zhu安宝妈妈生日kuai乐！】
    笨死了，还用拼音。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那天以后，沈听肆勉强恢复了正常生活，能够吃下饭了。
    上小学时，他偷偷回了江远，去找爷爷奶奶，但对门的讨厌鬼却不在了。
    初一暑假，他买了去西北的票。
    看到讨厌鬼了，她喜欢一个人待着，看起来跟他一样不开心。
    初一寒假，他又买了去西北的票。
    没有看到讨厌鬼，她好像不在西北。
    之后去西北的次数愈发频繁了。
    有时能看到她，有时看不到。
    他走完了她走过的很多路，从她家到学校，如果从隔壁小区翻墙，会近很多，她经常这么干。
    她喜欢在放学路上捡奇形怪状的石头，喜欢站在雨里看树叶，喜欢喂流浪猫狗，喜欢坐在僻静的地方看书。
    中考完，他又去了西北。
    没见到她，但沈老爷子说他们一家都搬到了江远，他连夜赶了回去。
    在车站见到她了。
    她假装给了一个男生微信，还是和以前一样在细微之处照顾着别人。
    对他也是一视同仁，没有给微信。
    但，来日方长。
    “我喜欢她。”周忱溪停了步子，看向沈听肆，“不会轻易放弃。”
    沈听肆头也没回，懒洋洋的声音淡淡传来。
    “嗯，你喜欢着呗。”
    他的女孩，值得被喜欢。
    周忱溪愣在原地，看着沈听肆远去的背影，最终失笑着垂眸。
    这就是慕南意喜欢他的原因吗？
    沈听肆喜欢的太过坦荡，他却只敢站在慕南意身后，甚至害怕沈听肆的出现会夺去女孩的目光。
    可沈听肆不一样，他将分寸把握的太好了，既不会扰乱慕南意的正常社交，又能在不知不觉中融进慕南意的生活。
    “你不去集合了？”
    远远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周忱溪摇头笑了笑，对着远处喊，“你个病号就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