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再上这辆车，没想到短短五年，又在这熟悉的位置上坐下了。
车里气氛还是这么压抑，倪嘉在感到不适前亮出平板，直接切入主题：“我简单画了个商铺结构图，请厉总过目。”
递过去的平板没被接手，倪嘉微微皱眉，在心里暗暗揣测厉煜城下一步的动向。
她其实不太愿意和厉煜城对视，因为厉煜城看她的目光跟下属没什么两样，这其实有点伤人。
对方一直不接，倪嘉只能被迫抬头，可厉煜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后面，倪嘉只能回头看，但什么都没看到。
“厉总在看什么？”
“盘发了。”厉煜城想摘掉对方枕后的发夹，没成功，被倪嘉躲过了。
“厉总，”倪嘉身子稍稍往后倾，后背贴着车门，整个转过来面对厉煜城，又将平板往前递了递：“您先看看？”
她这点细微的动作，好像立马将厉煜城惹恼，对方非但不接，还将脑袋转了回去，双手搭在膝盖上，大拇指交叉转了转。
“我饿了，有什么事等我约会结束完再谈。”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她上来！倪嘉想扬起平板砸过去，暂时忍了。
“那您前面路口停一下，等您结束我再来。”
“再来？”厉煜城笑了下：“你有跟我的秘书预约么？”
简直就是刻意刁难，这也不行，那也不通的，倪嘉坐在椅子上不再讲话，扭头看向窗外。
也就是这个间隙，让厉煜城钻了空子，快速摘掉发夹，倪嘉那密如瀑布的长发，立马垂挂下来散在肩头。
“你干什么？”倪嘉被这突然间的举动闹的有些生气，发夹被厉煜城拿在手中把玩，她伸手讨要：“还我。”
“厉氏的清洁工，好像也用这玩意儿。”厉煜城手掌突然调转，发夹落到地上，被他一脚踢进底座。
“你有毛病吧？”倪嘉彻底怒了：“凭什么丢我东西？”
“又丑又劣质，还影响美观。”
“丑也不丑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来捡？”
“你！”倪嘉深吸一口气，双眼闭了闭，待那股气压下去后才开口：“看来厉总无意合作，那我就不打扰了，麻烦前方路口停车！”
“合作？加蜜只不过是一个小众品牌，你要借厉氏商场的名气入驻，以此打开国内市场，这种关系用攀附比较合理吧？”
一个半小时的埋头赶工，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笑话，倪嘉冷笑了下，将平板里的电子笔抽出来，两三下重新盘起头发。
她知道厉煜城喜欢散发，就偏不要如他的意。
“原来厉氏都是这样看待入驻商的，这与厉总自以为是的性格相当贴合。”
“加蜜是一个温情又富有幸福感的品牌，像厉总这么自持高傲的人自然体会不到。”
“我想这与厉氏的理念也应该背道而驰，那就不打扰了。”倪嘉收到平板准备下车了：“停车！”
李秘书在前面听的满头是汗，大气都不敢喘，司机也是，两人面面相觑后背发凉。
厉总没发话，司机不敢停车，短短两分钟，倪嘉的发言又让厉煜城再次体会到差异，这个女人变得伶牙俐齿了很多。
他将手套箱里的魔方取出，全然不顾倪嘉的怒气，在一旁耍弄起来。
倪嘉看到魔方一下也消停了，她想到倪好，也想到好好说自己要当小天使，想要海报贴到商场里去。
这个愿望也许完不成了，倪嘉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自己应该要让宝贝女儿失望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盛气凌人的乙方。”
厉煜城浑厚的低音，配合着方块的转动声一道响起，倪嘉没说话，盯着窗外目光有些出神，或许应该带一盒蛋挞回去，这样好好能够开心一点。
“看来加蜜创建的很顺利，倪总没有遇到过难搞的甲方。”
不是的，倪嘉心想，创立品牌很辛苦，遭受过很多冷眼，她也跑过很多地方，从一个工作室，慢慢才做到现在的规模。
“忍气吞声是职场必备技能。”厉煜城突然cue前面：“是吧，李秘书？”
“没...”李秘书刚张口，立马感到到后方的压迫，堪堪改口：“是...是的。”
李秘书os：原来你也知道。
“那这项技能厉总会吗？”倪嘉呛口道。
厉煜城侧头看到一个很倔强的后脑勺，然后是纤长的颈部，娇小的骨架，他收回目光，一个色块统一的魔方恢复好了。
车子停在永源街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李秘书拉开车门，厉煜城下车前看向倪嘉。
“这事晚餐结束再谈，还请倪总为了加蜜多多忍耐。”
品牌注重质量，品质好总能走的远，倒不是非要厉氏商场不可，之所以忍着下车，还是因为好好。
倪嘉想到要跟厉煜城共进晚餐，内心就十分烦躁，她低头跟在厉煜城后面，进了西餐厅。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停下，倪嘉一个不注意额头磕在厉煜城背上，还正好磕到肩胛骨的位置。
她疼的嘶了一声：“会不会走路？”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厉煜城转过来眉端微挑，抬手指向另一边：“倪总的位置在那，今晚随便享用，记我账上。”
倪嘉顺着方向看去，李秘书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是来陪厉煜城吃饭吗？现在什么意思？
不等倪嘉转过弯来，一位皮肤白皙，长相精致，眼睛大的宛如瓷娃娃般的女人站起来，朝着他们走来。
“厉煜城，你迟到了噢~”沈初瑶走到他们面前，脑袋稍稍侧弯，在倪嘉看来这就是一个撒娇卖萌的过程。
“被一点事情绊住，抱歉久等。”厉煜城绅士点头，领着对方回到座位上。
到这里倪嘉总算想起来了，厉煜城说自己有约会，而她只是中途出现，拌住对方的“一点事情”而已。
她甚至觉得厉煜城是故意的，故意带她到这里来，倪嘉抱紧怀中的平板，在离开和留下来中，最终还是走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