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酒瓶边缘不齐，看着就很锋利。
    童婳如深渊也似的乌黑大眼睛一瞪，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从小小的身体磅礴而出。
    众人都有点胆寒，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子——江家大小姐居然是个顽命之徒。
    反而他们是有家有室的。
    感觉有点倒置诶。
    红酒淅淅沥沥从桌子上滴下来，通红的颜色像极了动脉刺破滴出来的鲜血。
    先前那佣人更是胆战，已经唇角哆嗦，“没……没有，我可没这样说过，我是说……”
    童婳没听她继续掰扯，把酒瓶对准下一个，
    “你呢？你是不是认为我是贝戋种，活该被人骂贝戋种。”
    童婳手拿着酒瓶，一个一个指过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童婳大有一种，“姑奶奶我贱命一条，奉陪到底”的架势。
    “哼！”
    童婳嗤笑，
    “是我看不起佣人吗？
    明明是你们看不起我是乡下来的！”
    众人尽皆沉默。
    他们当中确实不少人看不起童婳，还嫉妒她。
    可童婳拿着半个酒瓶对着他们，他们还是觉得童婳在仗势欺人。
    王妈有点不忍心，“大小姐，你先别这样，把酒瓶放下来，有话好好说。”
    于如凤仗着人多，脖子一梗，朝着童婳上前一步，“怎么，你还想把我们全弄死不成，说你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做的……”
    于如凤一边说一边朝园林修剪工努嘴，让他见势把童婳的酒瓶夺下来。
    园林修剪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童婳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于如凤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童婳取出一张银行卡，“这张银行卡是我爸给我的，王妈，你把它拿上，去取十万出来，在场的人除了于如凤，每人发一万！”
    于如凤：“……”
    众人：“？？？”
    刚刚准备动手的园艺修剪工也停住了脚步，表情有点疑惑。
    童婳把酒瓶对准了于如凤，“我说过了，我只针对于如凤一个人，因为她驾我贝戋种，所以我才打她！”
    冤有头债有主，童婳先把其他佣人给摘开。
    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了，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银行卡上。
    童婳直接把卡丢了过去。
    王妈愣愣地捡起。
    “小区里就有atm机，快去取！”
    这边是别墅区，atm机可以取钱的数额也挺大，完全可以一次取十万。
    有钱不要王八蛋，一人一万呢，也不是小数目。
    立即有人好心地对王妈道：“王妈，我陪你一起去取。”
    两个人拿上银行卡，挽着手出门。
    其他的人也松散开来。
    有的挺激动，忽然天降馅饼，有一笔额外收人；有的表情心虚，不敢看童婳；有的对童婳露出投诚讨好的表情……
    厨师道：“凤姐，早上你是过分了一点。大小姐哪怕是从乡下回来的，也不是你可以指手画脚的。”
    童婳对着于如凤露出揶揄之笑。
    这一招叫恩威并施，瓦解于如凤的同盟。
    反正钱是江世宏的，她花掉非但不心疼，还感到痛快。
    童婳就扔了酒瓶，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于如凤肚子上。
    “你来管教我是吧？管教到你原谅我为止是吧。”
    童婳讥讽着，于如凤来抓她头发，她就一个大逼斗给于如凤拍过去，把于如凤放倒在地上。
    打了这么多年的架，童婳早已打出经验，有人来欺负自己，第一次就要狠狠反击回去。
    打到对方怕了为止。
    要不然，人下次还会来欺负她。
    不但这个人欺负她，其他的人有样学样也会觉得她好欺负。
    上一世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回到江家之后，她一心想要融入江家，甘愿去除自己身上的野性。
    结果人人都可以上来踩她一脚。
    童婳爬上去骑在于如凤胸口，把于如凤死死压住，左右开弓，边打边问，“现在满意了没有？可以原谅我了没有？”
    于如凤被她死死压住。
    这一次，没有人再帮着于如凤了。
    不但如此，于如凤忍受着脸上、身上的疼痛，还看见其他佣人一人一叠红通通的现钞，眉开眼笑地乐开了花。
    于如凤内心一万点暴击。
    ……晕死，她才是挨打的那个，钱不应该给她吗？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可此时童婳死死压住她，阴狠地看着她，迎接于如凤的只有暴打。
    还有一句又一句诅咒式的追问，
    “凤阿姨，满意了没有？”
    “凤阿姨，可以原谅我了没有？”
    一开始，童婳是恨恨的。
    后来可能童婳打爽了，语气变得越来越温柔，眉眼含笑，
    “凤阿姨，我问你话呢。”
    “怎么不回答呀，是不是看不起我？”
    于如凤听着这声音感到寒毛倒竖。
    彼时，其他的佣人已经事不关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于如凤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在客厅扫卫生的喊救命。
    那人摇摇头道：“凤姐，要我说，还是你自己不对，怎么能说大小姐是贝戋种。你跟大小姐道歉吧。”
    于如凤一口气卡在喉咙口。这些人，平时都跟她说说笑笑，感情很好的。共事了这么多年的同事，居然一万块就被收买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这人还有点埋怨她，“我们本来就是佣人，认清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的本份不好吗？你看看，因为你，酒瓶碎了，地毯弄脏了，我还得打扫，还得清理地毯，多了好多工作。”
    于如凤：“……”
    果然这个世界的人全都是靠不住的。
    于如凤被打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求饶道：“大小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说你的，我那就是口头禅……”
    “口头禅？”童婳冷笑，都到这份上了，于如凤还想推诿敷衍塞责，她当自己是傻子吗？
    “那你的嘴巴很脏啊，有这么脏口头禅，我帮你洗洗。”
    童婳揪住了于如凤的头发把她拖到卫生间，直接把她的头摁马桶里了。
    “我一个乡下来的，都没有这种口头禅，你这么高贵，居然有这么脏的口头禅，马桶都比你嘴巴干净！”
    江家客厅的卫生间每天有人清洗三遍，确实还是挺干净的。
    但是于如凤头被按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按到马桶水里，视觉冲击力，和心理的不适程度，让她干呕不已。
    这个童婳，真的是乡下来的，毫无教养啊！
    太野了。
    她只是骂了童婳贝戋种而已啊，至于往死里打她吗？
    ……
    还能为什么，除了今天的仇，童婳也要为前世的债讨回点利息。
    这才刚刚开始呢，于如凤，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最后的最后，还是王妈看不下去了，“大小姐，别打了，弄出人命就不好了。您还有大好前程呢，别为一个下人脏了自己的手。”
    童婳才住手了，对王妈笑笑，“我收着手呢，王妈，打得不重，就是教训她一下而已。”
    相比之于那个绑架她被她宫了的两个人，她对于如凤真的下手很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