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春雨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怪怪的。
    做好早饭叫姜早吃饭的时候明显看到她精神不振。
    而另一个屋子的阕云升更是闷不吭声。
    墨白墨山两人面面相觑，孩子还小，虽然看不懂，但是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怀风怀剑两人觉得更奇怪，昨天明明好好的，这么一晚上不见就吵架了。
    一个食不知味，一个默默吃饭。
    五个人都想从对方眼里知道事情的经过，可惜什么消息也没透露出来。
    阕云升吃完饭就钻进屋子里收拾东西。
    姜早默默坐了一会儿，实在吃不下饭，叫上春雨和墨白墨山出门采买。
    阕云升东西不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他跨出门，只见到怀风怀剑，“姜姑娘呢？”
    “出门去了。”
    “她干嘛去了？”
    “不知道。”
    阕云升很想现在就走，但是他又不甘心，他想再见见姜早。
    要不然去了河西大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见姜早了。
    姜早不仅买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用品，还换了些碎银子和铜钱。
    以便阕云升好用。
    即使昨晚他们不欢而散，但是她还是狠不下心不理阕云升。
    阕云升等了好半晌，才看到姜早回来，身后是拿着东西的三个人。
    “你去哪儿了？”
    “买点东西。”
    姜早一一展示给他看，“这些你都用得上，我尽量买得够一月用，下个月回来再添一些。”
    姜早打听过了，基本上军营里的普通士兵一个月都有三天假期。
    阕云升看着那些东西，别扭的点点头，“多谢。”
    “去了军营万事小心，别跟人起冲突，你的命贵着呢。”姜早最后说道。
    和怀风怀剑一起把阕云升送到县城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姜早不由得一阵失落。
    久久地站立在原地，直到阕云升的身影实在看不见了，她也没有动一下。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披风。
    是前几天阕云升买的，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天气冷了，这衣服也不贵，你先穿着，等以后有了好的再买。”
    姜早接下了。
    春雨声音响起，“小姐，外面风大，还是早点回去吧。”
    姜早点点头，摸着披风的边缘，布料普通，甚至有些咯手。
    她坐上马车，很是怅然。
    这是她和阕云升第一次分开。
    从她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身边一直都是阕云升，她习惯了他的存在。
    习惯了两个人商量办事，一下子剩下自己一个人，她不免觉得心底空落落，十分不习惯。
    午饭草草吃了两口就上床躺着。
    想起昨晚和他的争吵，心底不禁有点自责，实在不该同他吵架。
    她惦记的人此时经过风尘仆仆四个时辰赶路后，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到了河西大营。
    递上推荐信，没有被人引荐，就听到命令，直接安排他加入一个小队。
    抱着的东西经过严格检查。
    阕云升主动拿出大部分吃食和衣服给检查的士兵，抱着剩下不多的东西走了。
    身后的两个士兵，其中一个戳戳另一个的手臂，“你怎么不全部拿了，我看到下面还有瓶腌菜呢，打开盖子闻着可香了。”
    另一个士兵得意地拎起手中煮好的腊肉，“看见没，这么多，够我们俩分一分，何必惦记那点腌菜？再说了，他带的东西那么多，每样都很精细，想必是家中富裕之人。这时候来河西大营，说不定背后有人，只是来混个军功，我们例行公事检查，能捞点油水谁也不会说什么，没必要把东西都拿走，万一他去上头告状，咱俩就吃不了兜着走。”
    阕云升被分到游兵营，属崔千总管，也就是推荐给的人。
    只不过这个崔千总没有见他。
    阕云升猜想，谢承璟肯定没有特别提到照顾他，只是给他一个进河西大营的路子而已。
    这样更好，阕云升呼出一口气。
    到了自己所属的营地，阕云升站在外面听了半晌，帐篷里面没有声音，这个时间点，多半都睡觉了。
    他轻手轻脚进去，结果发现，帐篷里没人睡觉。
    四道气息在昏黄的光线中出现。
    这四个人分别坐在一张地铺上，神色间都是凄惶。
    见到有人掀帘子进来，其中一个跳起来，声音稚嫩，“谁？”
    其余三个动了动，到底没有站起来。
    阕云升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难道说他们才经过一场大战？
    可是负责检查的士兵谈吐间根本没有任何提及。
    他不动声色，拱了拱手，“各位好，我是今天才来报到的阕云升。”
    空气中冷寂了一下，才有一个声音冷笑道，“来我们游兵营？你脑子没毛病吧？”
    “怎么了？这里来不得？”阕云升语气不变，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
    冷笑着的人不再说话。
    反而是那个稚嫩的小兵迎了上来，“阕兄弟，你好，我叫陈小六，是这里的伍长。”
    眼前的人很是年轻，阕云升明明自己也才十二岁，但是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之后，看十七岁的陈小六都觉得年轻了。
    “左边的大胡子是陈三甲，右边的是陈根顺，刚才和你说话的是陈二丁。我们都是北原村出来的，小兄弟多大了？”
    阕云升沉声道，“十二了。”
    这话一出，几人都怔住，异口同声，“才十二？怎么就来参军了呢？”
    这时候征兵年龄都在十五，一般人家哪里舍得他出来？
    阕云升打开包裹，取出剩下的部分吃食，十分随意。
    “家里父母都死了，要养家。”
    众人不由得喟叹一声他命途多舛。
    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食物香味，四人都不约而同咽了下口水。
    实在是太香了。
    比起军营的大锅饭，闻着就不一般，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吃饱，没人晚上只有一晚糙米粥填肚子。
    “我家人给我准备了一点吃食，兄弟们尝尝。”
    众人吞了吞口水，没人动手。
    “你家人准备的，就自己留着吧，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吃不饱好留着填肚子，我们不饿。”那个最先语气冰冷的陈二丁偏过头，只不过肚子出卖了他的想法。
    咕咕叫的肚子不仅是他，其余三人也是。
    阕云升将腌菜盖子打开，拿出五张大饼。
    “吃吧，等下次我回家再给你们拿点。”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好再拒绝，何况真的饿。
    陈小六拉开一点点帐篷上的布帘，使得光线更好了些。
    就着微薄的月光，几人吃着东西，小声说起这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