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人行刺
作者:流斋十二   眷忆曾为挽别离最新章节     
    岁月如流,转眼半个月过去。
    这半个月里,却月、古荆、义阳三部已然歃血结盟,抱成一团。
    三部直接向两国放言,无论哪一国率兵攻打他们其中一部的哪一座城池,其余两部都会倾尽全力,迅速驰援,必定让来犯者徒劳无功、铩羽而归。
    若他国执意强取,那三部必将生死与共、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这一时之间,云遥和昆弥都大为头疼,只能静静观望,再想办法。
    虽然三部寸尺未进,但东升城却如一轮旭日,蒸蒸日上,一跃成为广阔中原地域最为重要的经济重地,而骁狼军训练有素,已然如其名般坚韧锋利,只待东风一战成名。
    恶十也抵达了上京。
    所有事情都朝着预定的方向行进。
    厚积就等薄发了。
    御书房。
    赵挽华同江离商量完正事,正一起打道回府。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云眷舒之前的鞭伤,不禁感叹道:
    “也不知是怎的,我已经把扁岳的药喂给云眷舒吃了,他那伤半个月了,恢复得还是很慢,难道真的是人的功法被蛊毒压制,连这点恢复能力都丧失了?”
    “城主,需要我传召扁岳入宫一趟吗?”江离问道。
    “嗯,明日你让他进宫给云眷舒看看。”赵挽华回答道。
    “是。”
    二人边说边走,忽然前方一个身穿龙袍的少年飞奔而来。
    是云末。
    “阿姐,阿姐!呼,呼…”
    他跑得气喘吁吁,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赵挽华连忙扶住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姐,呼,我有事情跟你说。”云末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接着说道,“江离叔叔,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城主,属下先告退。”江离向赵挽华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
    见人走了,云末才关心地问道:
    “阿姐,你最近和我王叔怎么样了?你们…还好吧?”
    “挺好,别瞎操心。”
    赵挽华轻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倒是你,最近练武如何?大半年时间过去,可别还是花拳绣腿…”
    云末皱起小脸,急切地说道:“阿姐!你听我说,小东今早告诉我,他在医馆碰到吴童了,吴童的行为可奇怪了,拿了好多药……”
    说到此处,云末顿了顿,想起小东说他找太医问了,吴童不止一次拿这么多瓶瓶罐罐的药。
    “他一个将军,征战沙场,受伤在所难免,拿点药不是很正常吗?”赵挽华不以为意地说。
    “可是阿姐,他拿了好多红瓶子!”
    云末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在医馆,黑色瓶子装的是治疗的药,而那鲜艳醒目的红瓶子,不用想也知道是毒药!毕竟在治疗过程中,有时确实会需要以毒攻毒…
    毕竟这件事可能关系到王叔……
    但万一是个误会呢……
    这两人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和鸣。
    赵挽华点点他额头,“好了,拿便拿了吧。你一个小孩子,不好好读书学武,成日瞎操心。”
    “阿姐,万一王叔他……”
    “赵城主!”
    云末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只见春宇神色凝重,,几步并作一步的来到赵挽华面前,抱拳道:“国君也在?您快随我回思梧殿吧,王爷他中了火毒!”
    赵挽华惊愕失色,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怎么回事?!”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您先去看看吧……”
    赵挽华二话没说,拔步便走,“春宇,你出宫一趟,去关氏商号将扁岳给我带进宫,让他直接去思梧殿!”
    “是!”
    “阿姐,阿姐,你怎么飞走了?!我也要去!”云末急得大喊大叫一咬牙,迈着小短腿向思梧殿飞奔而去。
    赵挽华施展轻功,如飞燕般轻盈,没一会儿便落在思梧殿门外,她高声呼喊着自家几人的名字:“阿仪!但葵!”
    “小姐?”阿仪闻声而出。
    “城主叫奴家何事?”但葵也出来了。
    “随我去看看云眷舒,他中了火毒!”赵挽华一把抓住但葵的手,风风火火地直奔内院云眷舒的房间。
    但葵惊讶了一瞬,“怎么会?”
    阿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俩,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房间。
    云眷舒半倚在床头,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因身体的疼痛紧紧蹙起,微闭着双眼,整个人仿佛被狂风骤雨摧残后的芭蕉叶,无比脆弱。
    吴童就站在床前,眼神里满是关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赵挽华已经进来了,“王爷,赵城主马上就到了,你再撑一会儿。”
    云眷舒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阿…挽…”
    “我在!”赵挽华将但葵拉至床前,焦急道,“但葵,你快看看,能否解毒!”
    但葵上下将云眷舒上下一扫视,腰间银光一闪,一根银色细线已然出现在她手中。
    只见她轻弹细线,云眷舒的手腕处立刻渗出一颗血珠。
    但葵顺势用细线轻蹭血珠,那血珠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紫色。
    但葵将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疑惑道:“没错,是火毒。可是不应该呀…这中原莫非还有同奴家一样会炼制这火毒的高手?”
    赵挽华言简意赅道:“先解毒。”
    但葵咬了咬嘴唇,娇声说道:“城主,不是奴家不想救。这火毒的解药奴家这儿没了呀,这会儿配药也来不及的,谁知道王爷会中这毒呢…”
    “就没别的办法了?”赵挽华偏头看向吴童,目光如炬,“究竟怎么回事?!”
    但葵趁赵挽华不注意,先是看了一眼阿仪,眼神中充满询问,仿佛在说,说还是不说?
    阿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先等等。
    但葵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唤道:“城主,不如让王爷先服下我这颗药吧?奴家这药能暂时缓解毒性。等扁岳来了,让他先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
    阿仪主动上前,说道:“但葵,我来帮你。”
    说完,一人扶着云眷舒,一人帮忙将药丸喂下。
    见自家王爷脸色稍有缓和,吴童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今日是我当值陪着王爷,刚才有龙焱军的军士求见王爷,说是书房那边出现了刺客,您受了重伤,王爷刚想上前询问,那贼子突然向王爷扔出一个毒镖,王爷这才中了毒……”
    “贼人呢?!”赵挽华厉声喝道。
    “当时就已就地诛杀,春宇来了之后令人将尸体拖走了。”
    “吴童,你这个蠢货!什么人你都敢带到云眷舒面前!”
    “属下有罪。”吴童双膝跪地,膝盖与地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嗯?”但葵满脸疑惑,偏着头说道,“这毒好生奇怪,奴家从未听说过,火毒除了蛊虫,还能用毒镖注入体内的?中原之地,竟然还有如此神通广大之人?”
    吴童低着头,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扁岳、花越浓,还有跟在二人身后的云末,走进了屋子。
    云末焦急扑了上来:“王叔?这是怎么了?!”
    赵挽华顾不得回答,对扁岳说:“你快给他看看。”
    扁岳上前,凝神号脉。
    不一会儿,他收回了手,面色凝重,“确实是西域火毒。”
    可有办法解毒?”
    扁岳回答:“城主,此毒属下虽能诊出,但并无解毒之法。”
    “小老儿,你真的没办法呀?”但葵迟疑着,又问了一遍扁岳。
    扁岳摇了摇头,“属下擅长的是医,并不擅毒。”
    闻言,赵挽华脸色已经黑到不行。
    但葵只能微微叹了口气,只能如实相告道:“其实…城主您可以帮王爷解毒。”
    “我?怎么解?”
    “您忘了,您体内有蛊王。”
    赵挽华眼睛一亮,“我要怎么做?”
    “只是城主,蛊王虽然可解此毒,但也会对您的身体造成损害。”
    “你就说,我要怎么做!”赵挽华毫不犹豫道。
    “罢了,城主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奴家又能怎么办…”但葵委委屈屈的说着。
    “可以以血换血,这意思是将王爷全身的毒血转嫁到城主您的身体里,让蛊王慢慢吸收化解了就好。”
    “只是…这换血,还得小老儿帮忙,配合着奴家完成。”
    见赵挽华看了过来,扁岳道:“属下曾经为救人换过一回血,有些经验,可以帮着恶九姑娘打打下手。”
    “需要人帮忙收拾出一间足够大、透风好的屋子来,也容属下先去准备准备。”
    吴童看了眼赵挽华,见后者根本无暇顾及他,他起身出去准备房间了。
    赵挽华坐去了床头,拭去云眷舒额间的汗珠,也不管他是否能听见,呢喃着:“我不会让你有事,云眷舒。”
    云末上前抓住赵挽华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阿姐…”
    赵挽华这才有功夫看向他,双眉紧蹙,语气生硬,“眼泪收回去,只是换个血而已,又不是要死了。你王叔和我,都会没事。”
    云末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倔强的看着赵挽华,不语。
    赵挽华叹了一口气,“春宇,送王君回宫。”
    “王君,请。”春宇道。
    云末神情倔强,然后转身“哒哒”地跑了,他要去找真相!
    吴童拿药,王叔中毒,阿姐换血…
    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恰好这时,吴童回来了,禀告道:“城主,前厅已经准备好,可以暂时充为换血之所。”
    “四周已布哨安桩,属下也会和春宇全程守护,决不给其他人可趁之机。”
    “那便…开始吧。”
    前厅。
    白色的布幔随风飘动,影影绰绰间,厅的中央并排放着两张简易的床。
    赵挽华将人事不省的云眷舒搁置在床的一侧,她随即也躺了下来。
    她转过头去看着云眷舒,面容平静。
    “城主,奴家唤醒蛊王可能会有点疼,您服下这个,可以好好睡一觉。”
    恶九道:“等您醒来,换血也就完成了。”
    “好。”
    “城主,您放轻松,属下也开始了。”扁岳道。
    鲜红的血液从赵挽华的左手腕处缓缓流出,带着她的体温流入了云眷舒的身体里。
    以我之血,祈君平安。
    赵挽华的目光犹如磐石般坚定,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云眷舒。
    除了火烛跳跃的声音,屋内静得好似一根绣花针掉落都能听见声响。
    赵挽华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眼皮似有千斤重,难以支撑。
    连视线也开始模糊,意识在黑暗中漂泊。
    最后,她如浮萍般只能任自己沉沦于梦境之中。
    这是哪儿?
    思梧殿花室?
    赵挽华走了过去。
    红烛燃得噼啪作响。
    昏黄光晕下,只穿了一身里衣的云眷舒,背对赵挽华而立,姿势慵懒。
    听闻身后动静,他侧脸望了过来,面容如春风化细雨般温和,说:“阿挽,你回来了,快看看,花开得好不好看?”
    “云眷舒…”赵挽华刚踏出一步。
    霎时整个思梧殿化为了一片泼墨水纹。
    场景再一变时。
    云眷舒悬腿坐于西山悬崖边,头顶巨轮高挂,笑着朝她在招手,“阿挽,来,我在这里。”
    然后又是化为泼墨水纹。
    “阿挽…”
    “阿挽…”
    一变再变。
    山谷花海间、东海巨浪前、祁连山脉底……
    处处都是云眷舒。
    微笑的,淡定的,懊恼的,虚弱的…
    赵挽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她忍不住倒退了两步,直到抵到了一人的胸膛。
    这一瞬,眼前所有的“云眷舒”都不见了,赵挽华的周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
    但背后之人还在。
    赵挽华刚想转身。
    那人伸出了手,掌住了她的双肩,牢牢的,不容逃跑般。
    “阿挽,小心些…”
    云眷舒拖着长长的音调。
    正当赵挽华准备回头询问,他平和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冷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惹得她一身汗毛直立,“小心我要杀你。”
    只听“噗嗤”一声,刀剑穿透皮肉,深深插入她右侧的骨骼。
    赵挽华听见自己骨骼顿挫的声音,疼痛瞬间袭满全身。
    她不可置信地转身,捂着鲜血淋淋的伤口,一步一步后退着远离他,“云眷舒你…”
    “为什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