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跟余勤厚‘翁婿’俩不知不觉干了十几瓶啤酒。
    面前的人在京城是余叔，回汣山是余老师，就像大东去年见到的余勤厚，完全是两种神态。
    也许他也很累吧，回京城面对大东不想再板着脸。
    东厢房的酒宴散了，油腻男回设计院，刘工到正屋拿起公文包告辞，随时等候大东的改进建议，也就是‘检测报告’。
    余勤厚吩咐院里的人照顾大东，起身潇洒离开回家去了。
    孙倩原本要走，是余勤厚把她留下，告诉她等大东缓缓酒，还有事跟她商量。
    大东根本没喝多，只是有点累了，单纯的脑子累。
    兴奋的累。
    虽然他外表在余勤厚面前表现的很稳定，交流也很通畅，但他终于学会了隐藏自己，肾上腺素被刺激都能用话语掩盖。
    这样的人…终究是越来越成熟了。
    到卫生间放了两次水，出来就好多了。
    喝了一口冰茶，坐沙发拍拍额头，“学姐，我原来一直在上班啊，这就是领导的工作，学习才是捎带，难怪余总给我放假半个月，易处长的工作可做可不做，社交才是真正的领导工作。”
    孙倩眼珠子缓缓转一圈，“你才认识到？”
    大东眼皮懒洋洋动一动，“不是，我知道的道理多了，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排序。”
    “你跟我说什么事？怎么不陪你老婆？”
    大东缓缓说了一遍，孙倩很是激动，沙发上抓着他的手快掐破了。
    她不是激动大东赚钱，那钱跟她无关，她激动自己获得‘客户’肯定，将来一定会赚大东一样的钱，换句话说，接受了车，她就是双重身份，设计院的员工和汣桉联络员。
    她违法吗？
    不，甚至不违规。
    因为设计院无法保证孙倩这样的项目拓展公关花销，所以她可以大大方方接受，领导们不会在意，也不会有人笑话，反而都是赞赏，是对她工作成功的肯定。
    哈哈哈~
    大东说着自己都笑了，有些事之前看着别扭，落到自己身上就不别扭了。
    人性啊，果然天生双标。
    哲学的解释，存在即合理。
    孙倩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差点忍不住亲吻，拍拍手道，“谢谢，你知道我其实早就会开车，为了酒局上客户喝醉的时候送他们回家。”
    大东歪头看她一眼，“车上还有我很多东西，我的未婚妻要买房，大概我们很快会买一套。”
    孙倩眼里的亮光一闪，很快暗淡下来，转瞬又疑惑问道，“热衷于买房？急切想买房？这跟我热衷赚钱有什么区别？不是我说她坏话，她刚到第一天就决定了，说明她平时谋划很深、活的挺假，你还是没看清楚。”
    大东眼里突兀闪过一丝凌厉，孙倩下意识后退，看向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害怕，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余勤厚在客厅放着一个老式摆钟，平时还不觉得它吵，现在滴答滴答只有它发声，大东顿时烦躁不已。
    他忽然觉得有了房子就会失去韩秀丽，什么狗屎感觉。
    孙倩看他一会抽烟，一会喝水，动作幅度小又急促，显然有点乱，抿抿嘴幽幽叹气道，
    “大东，也许女人更懂女人，只是我的一个判断罢了。
    我渴望赚钱，哪怕放弃自尊，但我不会去犯罪，遇到你填补了我的生理感情空缺，我喜欢你，但我们不会有结果，你我很清楚，这不是爱情。
    爱情是纯粹的，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不会向他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只会要求男人也爱女人。
    买车买房结婚，是一个女人因世俗压力才提出的要求，对男人来说，他是因为爱女人的责任才满足。
    但这始终有个限度，你跟韩秀丽的限度，就是在汣山首付买车买房，这才是她应该存在的合理要求。
    你说过很多次，她希望在大城市买房，为什么呢？远离工作地点，对她来说，这明明是一个远远凌驾于现实的理想。
    她把这个远远凌驾于现实的理想强加在你的头上，说明她不是一心一意爱你，而是因为你让她看到实现的机会。
    倒霉的是，你恰巧能迂回实现这个不切实际的理想，我想…等她真正有了房子你就会发现，她爱房子胜过爱你。”
    大东歪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照你这么说，可言才是真的喜欢我。”
    “是啊，我早就说过辛可言是真喜欢你，她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爱她。”
    想起生活中的韩秀丽，想起一心做母亲的韩秀丽，大东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淡然一笑，
    “一个女人为你起早摸黑做早饭做晚饭，为你洗衣扫地，一心为你养育孩子，我们不是爱情，我们是亲情，爱情短暂，亲情永恒，她是我的妻，我是她的夫。”
    孙倩眼皮一跳，摆摆手道，“好吧，大男人的确不需要纠结这个问题，我知道辛可言的身份对你有压力，其实韩秀丽和辛可言都一样，她们都需要战胜时间，你真是个运气逆天的家伙。”
    大东突然坐直，“学姐说对了，但你说到运气，恰恰是我不安的原因，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为何我回到汣山，职位蹭蹭上，桃花运还不断，运气解释不了吧？”
    孙倩皱眉看着他，“你咋把自己绕进这些枝枝蔓蔓里面了？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职位是因为你立功了，桃花是因为你年轻。年轻男女的关系那个是单一的？优秀的人自然会吸引异性。”
    大东起身歪歪头，“走吧，反正下午你不上班，如今也迟了，我送你回去，顺带把车里的东西倒腾一下。”
    一出门吴天明迎了上来，“大东，你这样子可不能开车。”
    孙倩在身后笑笑，“没关系，我去送他。”
    吴天明一愣，“送？去哪里？不是在这里工作写报告吗？”
    我靠！
    大东一皱眉，但他随后又揽着吴天明的肩膀低声说道，“吴叔，我要去学校，去研究生公寓，那里都是我的同学，都是董老师的学生，都是未来的志同道合朋友，他们等我很久了。”
    吴天明瞬间了然，“原来如此，没错，这比报告还重要，真是令人羡慕的同学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