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摸着自己麻木的后脖颈,努力从冷冻槽中坐了起来,模模糊糊看见艾利的两只虫崽在艾利怀里哭泣,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伊米尔和周至简。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揉了揉眼睛,发现两虫并没有消失,不远处的处置台下还躺着五花大绑的红发博士和一只亚雌。
“雌父呜呜呜……”
“呜呜雌父太好了您没事!”
这边艾利刚醒来,听着虫崽的哭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在两只虫崽的拥抱中,他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记忆也慢慢恢复,想起来他们被红发博士带到科研船上,进了一间休息室。
那博士带了一只亚雌进来,把休息室的门锁了,突然抓住两只虫崽,要给他们注射什么药剂。
他为了保护虫崽,发了疯似的与博士扭打起来,菲尔德见状也一起帮他,然而博士身后的亚雌,却突然裂开了脑袋,变成了异族的模样。
他和菲尔德一起与异族打斗,终于杀死了异族,他受了伤,搬起凳子砸碎了玻璃门,想让两只虫崽快跑。
就在这时,身后笼罩上来一个黑影,红发博士突然举起着注射器,朝他背后狠狠一刺,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他还能活着见到两只虫崽。
艾利没注意到伊米尔和周至简在场,他擦了擦眼泪,想回抱住两只虫崽。
与此同时,两只虫崽争先恐后地向他报告:
“雌父雌父,是伊米尔少将救了我们!”
“是啊雌父,伊米尔少将他没事,他还活着!他还生了虫蛋!”
艾利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突然愣住,伸出的手悬停在空中:
“你们……你们说……”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穿过两只虫崽,映入眼帘的正是抱着虫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伊米尔。
伊米尔……怎么还活着呢?
不……不!这不可能!
艾利眨了眨眼,不仅看见伊米尔在面前,还有周至简,还有他们的虫蛋……
迎上伊米尔阴冷狠戾的目光,艾利浑身一颤,不,不可能,他在冷冻舱里受苦受难,伊米尔却幸福地与雄主生活,还有了虫蛋……
艾利摇了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怎么会……”他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胸口一阵燥热,后颈又麻又痒,忍不住抓挠起来,“这不可能……”
对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伊米尔已经死在避难所,这一定是他的鬼魂,是他的鬼魂跑来索命了!
艾利拼命想让自己眼前的景象合理起来,没注意自己的手在脖子上抓下一条又一条血痕。
他看见两只虫崽害怕正地看着他。
一定是伊米尔挑拨了他和虫崽的关系!
“不!伊米尔,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的虫崽!”
艾利神情激动,瞪着双眼,露出凶恶的眼神,同时伸出手,急切地想将两只虫崽护在自己怀里。
可是当他的手碰到两只虫崽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手中涌出,两只虫崽被这股力量推到了远处。
“呃啊!”
“唔呃!”
两只虫崽趴在地上呻吟,一边抬起头,使劲想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雌父为什么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维斯……文斯……对不起……雌父……我……”
见两只虫崽倒地,艾利这才清醒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两只虫崽,就把他们推到了远处。
他心乱如麻,想去搀扶两只摔倒的虫崽,却又怕自己的手再次伤害到两只虫崽,一时间不敢上前。
周至简过去将两只虫崽扶起来:
“你们没事吧?”
两只虫崽忍着痛站了起来:
“我们没事。”
他们一瘸一拐地回到雌父身边,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胃里涌起一阵夹杂着铁锈般气味的浓稠液体,用手一擦,才发现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血。
为了不让雌父担心,他们相视一眼,将手上的血在背后悄悄摸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来到艾利身边安慰他:
“雌父我们不要紧的。”
“就是啊,雌父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
两只虫崽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乖巧得令虫心疼。
“是雌父不小心……”艾利向两只虫崽道歉,同时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艾利醒来时,伊米尔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未发一语。
在荒星那样的地方待久了,是只虫都得发疯。
艾利的雄主抛下他,带着两只虫崽生活太艰苦了,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伊米尔心想,要是艾利诚心向他道歉,他可以原谅艾利所做的一切。
然而,谁想到艾利一看见他,看见他的雄主,看见他的虫蛋,完全不为他劫后重生感到庆幸,反而露出惊恐的眼神。
他甚至一点不提曾经伤害过他的事情,却害怕他伤害两只虫崽,仿佛他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虫。
是啊,在艾利心中,他一直都是只罪虫。
艾利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他怎么还在期待艾利悔改呢?
真是太可笑了。
正当伊米尔感叹之际,艾利突然发了疯似的抓挠自己的脖颈,还用精神力伤害了两只虫崽,伊米尔不禁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
要知道,艾利只是一只精神力不怎么高的雌虫。
可是刚才……
刚才艾利发出的精神力,竟然能比肩他自己!
难道说……
伊米尔顿时想起刚才注射进艾利后颈的蓝色药剂,还有艾利在那之后变化扭曲的身体,一如他的雄主二次蜕变时的状况。
难道这是那种药剂引起了艾利身上的这种变化?
那是能让精神力增强的药剂?
可是代价呢?
代价是什么?
伊米尔回想起雄主二次蜕变时的痛苦模样,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立马将虫蛋放到周至简手里,迈开修长的大腿,三两步来到心良面前,粗鲁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问道: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