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气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它的初衷本是清扫自己的黑历史顺带警戒财神，令其断情绝爱，弥补过失，重新平衡天下财力。
    现在好了，周叔蒸还活着，财公财母两大财神一个陨落，一个堕落。
    别说弥补了，现在财力四溢无人执掌，怕是要生乱。
    偏它刚被天地训斥，又受了财公奋力一击，这会儿想干预都干预不了，短时间内，他上哪儿再去找个财神？
    “尊者若信得过贫道，贫道或可举荐一人接手财神神位。”
    一道温柔中饱含包容与慈悲的声音在鸿钧耳边响起。
    鸿钧回神，便见慈航道人静静伫立在云端，胸口处的“卍”字符号正熠熠生辉，整个人沐浴在圣光之下。
    显然，她正动用灵力，开了神与法则的沟通渠道，专程来找它的。
    鸿钧苍茫的声音自四下响起：
    “慈航大士请讲。”
    “比干星君。”
    四野寂静。
    比干是殷商时期纣王底下的能臣，为人刚正不阿，爱国爱民，最终却无辜被害，遭人剖心。
    如今虽为周穆王时代，距离大周建立已过去数百年，但比干还在。
    姜子牙封神之时念其生前大义，封其文曲星，主管天下文运。
    “慈航大士的意思是，兼任？”良久，鸿钧才再次出声，只是声音带了些犹疑。
    封神之后，天庭神君充盈，一位一神甚至一位多神的情况比比皆是，就比如财神这一个神位，便有财公财母两人共同执掌。
    但……一神多位的情况还没出现过。
    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一个神明执掌两个神位，权力太大，其他神明难免颇词。
    若是天庭因为权力起了争执，那于人间又是一场浩劫。
    慈航却像是完全没有鸿钧这些担忧，只陈述事实：
    “比干无心，无心则不偏心，是最适合接任财神神位之人。”
    这个理由让鸿钧有点心动。
    毕竟财神这个职位太重要了，财母的陨落让鸿钧吃够了教训。
    但是……
    “财公前身为善财童子，是慈航大士您的协侍，若慈航大士出面将财公劝回，未尝不可。”
    慈航却摇摇头，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难得显出几分愁绪。
    “那孩子，执念太深，不适合，也回不来了。”
    鸿钧沉默。
    慈航慈悲，普渡众生，若是连她都渡不了的，那约莫……也是真的没救了。
    见鸿钧还在迟疑，慈航又补了一句：
    “比干承继财神之位，也是小花的意思，贫道不过是代为传话。”
    远方云层涌动，显然鸿钧闻言也是难得心潮起伏，“财母……早有安排？”
    “嗯，”慈航眉眼愁绪散了几分，眸底有不易察觉的赞赏与叹息，“当初为了制定财神守则，她游历天下，又游走天庭各司，后同贫道谈论过，她认为最适合当财神之人，当属文曲星比干。”
    花千树和天庭各神不一样，封神榜上的其他人大多早年跟随姜子牙，出身世家，上过战场，有过官职，有师父教诲，有家人指导，有底蕴，有人脉。
    但花千树是实打实的草根出身，只是慈航顺路救下的一个有慧根的孩童，旁人成神凭借自己在世俗的积累，一些东西上手很容易。
    但花千树不行，很多东西她都需要一点点自己摸索，财公耿直率性，帮不了她太多，光一个守则，都是她走遍天上人间，到处参照借鉴，逐步完善才一点点成型。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她清楚地知道她有多不适合当财神。
    当然，慈航也觉得这里面有她的原因，财公财母跟随在她身边太久，学得最多的就是慈悲为怀，那是已经在他们意识里扎根的东西。
    但偏偏财神是最不能慈悲的神明，不慈悲就不会偏私，不偏私才能守住天下财富，否则对于人间便是灾难。
    而今财母的陨落证实她当初所言。
    她确实不适合。
    云层涌动间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吾知道了，会好好考虑的，感谢慈航大士。”
    “还有一事。”
    “嗯？”
    “贫道掐算出财母并未完全陨落，您为她留了一线生机。”
    慈航渡众生，可渡众生过往，渡众生当下，渡众生未来，虽未执掌司命，却仍有探寻天机之能，鸿钧对于她能知道财母保留生机这一点并不意外。
    只是……慈航专门为此来找它的话……
    鸿钧有些匪夷所思。
    “即便留有生机，财母也不得入轮回，大士何以渡她？”
    “她非贫道所能渡。”
    慈航摇头，“贫道只是受到指引，传天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