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国皇宫
司空澈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岚婷的寝宫,宫女尔曼见状,赶忙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司空澈微微颔首示意,“平身,今日贵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尔曼缓缓起身垂首回应,“回皇上话,娘娘今儿个晨起后便喝过汤药了,但身子仍与往昔一般无二,并无太大起色。”
听闻此言,司空澈不禁眉头紧蹙,“既是如此,那朕且进去瞧瞧贵妃,尔等就守在外头,无需随朕一同入内了。”
尔曼再次躬身施礼应诺 “谨遵圣谕。”
司空澈步履坚定地朝着岚婷的床边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关切之意。
待行至床榻前时,司空澈轻声问道:“爱妃,今个儿觉得身子怎么样了?”
岚婷听到皇帝的问询声,挣扎着想起身给司空澈行礼问安 然而这一举动却被司空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连忙出声制止,“爱妃快快躺下歇息着,莫要乱动。”
岚婷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娇柔的身躯因咳嗽而颤抖不止 她用手帕掩住口鼻,虚弱地说道:“臣妾……咳咳……还是老样子罢了,只是不知明皓如今身在何处,他离开已有些时日了,臣妾着实想念得紧……”
司空澈闻言,连忙伸出手轻拍岚婷的后背,试图帮她缓解咳嗽带来的不适,同时安慰道:“爱妃切莫忧心过度,朕刚刚收到暗卫送来的消息,说明皓已然抵达紫恒国境内了,他一路平安无事,你大可放心才是。”说到最后一句时,司空澈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些。
岚婷嘴角微扬,似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如此甚好,他平安便好。”
司空澈轻拉锦被,为岚婷盖上,“爱妃好生歇息,朕得空再来探望。”
岚婷合眸,司空澈步履放缓,踏出寝宫,他一改适才的随和,周身散发着冷峻杀伐之气,“明祥离宫之事,可有眉目?”
侍卫统领楚飞扬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此事尚未查明。”
司空澈叹息,“加派人手,赴紫恒国护明皓周全。至于明祥……”话至此处,司空澈沉默良久,“暗中探查,究竟是谁欲加害明皓。”
楚飞扬未料到司空澈会如此决定,这意味着皇上舍弃了七皇子司空明祥的性命。皇上明知七皇子离宫是受其他皇子逼迫,却不急于将其寻回,反而欲借此引出幕后之人,生于皇家,是喜是悲实难定论。同为皇子,皇上对四皇子偏爱有加,“臣领旨。”
司空澈身披一袭华丽的龙袍,身姿挺拔地站立在原地,目光凝视着高耸的宫墙。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与决然,仿佛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明祥啊!莫怪朕心狠手辣,人生在世,总需有所取舍,若能以你之命为明皓铺平道路,则你亦算死得其所!”此刻,整个宫殿都弥漫着一股肃穆而紧张的气氛。
紫恒国
欧阳宁微微上扬嘴角,轻声对身旁的骤雨说道:“此番任务艰巨,你务必要带领红莲及你麾下的银龙卫前往上官府,从今往后,你们要在暗处默默守护萱儿的安全,不得有丝毫懈怠。”
骤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领着红莲和一众银龙卫迅速离去,随后,叶祥明被交由狂风照料,欧阳宁心情愉悦地踏上归途。
当欧阳宁回到府邸时,李管家早已恭立于门前,等待多时,然而,让欧阳宁始料未及的是,在上官萱竟然也在此处。
李管家见状,赶忙向欧阳宁行礼拜见,欧阳宁用略带疏离的口吻说道:“李伯,我已多次告诫过你,在无旁人之时,无需对本王行礼。”尽管语气显得有些冷漠,但其中仍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李管家的关切之情。
李管家面无表情,欧阳宁将上官萱抱下马,狂风亦抱着叶祥明下马,叶祥明立即奔向欧阳宁与上官萱。
李管家的诧异已无法言表,他能理解萱姑娘接近王爷,可这小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和折腾,叶祥明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爹爹,我真的好累啊,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能不能让我先去歇一会儿呢?我需要好好恢复一下精力。”说完,他还伸了个懒腰,似乎想要把全身的疲劳都伸展出去。
欧阳宁一脸严肃地吩咐着,“狂风,带祥明去听雪阁,如果祥明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去找狂风解决。”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再三叮嘱。
叶祥明则显得有些慵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好,娘亲,那我就不打扰您和爹爹独处啦。不过……嘿嘿,要是爹爹敢欺负您,一定要记得跟我说。”
上官萱看着可爱的叶祥明,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他粉嫩的脸蛋,并温柔地道别:“快去吧,早些歇息。”
然而,叶祥明似乎并不满意被上官萱掐了一下,立刻向欧阳宁撒娇告状,“爹爹你看,娘亲她掐我!你到底管不管呀?”
欧阳宁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也掐了一下叶祥明的小脸,然后笑着说:“嗯,这手感确实不错。”
叶祥明顿时觉得十分委屈,嘟囔着嘴抱怨道:“你们俩都喜欢欺负人!狂风,咱们快走。”话音刚落,他便气鼓鼓地转身离去,狂风紧随其后。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李管家竟然呆立在原地,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王爷,刚才那个孩子……”
欧阳宁转头看向上官萱,眼中满是深情与宠溺,接着,他又郑重其事地下达命令,“是本王和萱儿的儿子,从今往后,府内上下所有人都必须善待祥明,不得有丝毫怠慢之处,若是让本王发现有人胆敢对祥明不敬,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李管家只是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有太多疑问,但还是选择谨守本分,“王爷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欧阳宁与上官萱回到卧房,上官萱换好衣服准备休息,欧阳宁却无离开之意,上官萱略感疲惫,不愿与他计较,心知欧阳宁不会有越轨之举,便放心躺下,很快入眠。
欧阳宁不禁苦笑,喃喃自语,“萱儿,你这是过于信任我,还是无视我的存在呢?”
上官萱梦中呓语,“欧阳宁,欧阳宁。”
欧阳宁以为她在唤自己,忙问,“萱儿,何事?”
然而,上官萱久未回应,欧阳宁这才明白她是在说梦话。
欧阳宁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莫非萱儿在梦中见到我了?何时我才能与你同床共枕呢?”
欧阳宁无奈地走向榻上,或许是受上官萱影响,他也很快进入梦乡,然而,当他与上官萱真的躺在同一张床上时,便心生懊悔!
上官府内,阴荷见红莲兴奋异常,二人彻夜长谈,上官云舟却整夜未眠,他担忧着上官萱和欧阳宁,他深知欧阳宁对上官萱的感情,可小妹乃庶出之女,断无可能成为王爷正妃,小妹个性倔强,实非王爷良配。
上官云舟忆起那晚上官萱与欧阳宁争吵之事,若王爷坚持,小妹断不会认错,倘若有朝一日王爷厌倦小妹,小妹又该如何自处?王爷的喜爱能持续多久,无人能知,他们实非佳偶。
第二天
欧阳宁静静地躺在榻上,目光却始终落在不远处的上官萱身上,也许是因为欧阳宁太过专注的眼神,使得上官萱感到有些不自在;又或者是她真的睡够了,上官萱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欧阳宁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辰时。”
听到这个答案后,上官萱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你为何还未进宫向皇上复命?难道就不怕皇上降罪于你吗?”
欧阳宁撑起身子,然后侧身斜倚在榻上,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有何可怕?他早已对我心怀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容不下我了,我们之间所谓的父子情分早已荡然无存,如今剩下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萱儿,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潞城之时,我曾深陷梦魇,口中不停呼喊着母妃一事?”
上官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对此事仍有印象。
欧阳宁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仿佛回忆起了那段痛苦不堪的往事,“其实,我与皇上关系决裂的根源便在于我的母妃,我的母妃,乃是被他亲手下毒害死的啊!”说到这里,欧阳宁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眼眶中也渐渐泛起泪光。
上官萱未料到真相竟是如此,“传闻你母妃深得你父皇宠幸,入宫仅六年便获封贵妃,位高权重,盛极一时,独宠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宫争斗激烈,莫非是遭他人毒手,你错怪你父皇了?”
欧阳宁深知上官萱之语并非为皇上辩解,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他苦笑道:“我也曾期盼是场误会,可五岁那年亲眼目睹,那毒酒乃皇上亲赐母妃。”
上官萱无法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看着父亲杀害母亲,该如何承受,也难怪他从未称呼皇上为父皇,恐怕自其母妃离世那刻起,在欧阳宁心中便已无父亲的位置,她几度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欧阳宁似乎洞悉了上官萱的窘迫,“自母妃薨逝,我便再无法与他人肢体接触,只因我潜意识认定,众人皆不安全,连我最为信赖之人,都成了残杀母妃的刽子手,我不知还能信谁?那时,我惶恐至极,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回荡,所幸,皇上不知我曾目睹他杀了母妃。”
上官萱不禁为欧阳宁感到心疼,“故而才有传闻,贵妃为免皇上为难,才服毒自尽。”
欧阳宁冷哼一声,“当年,我母妃出自江湖,医术与武功皆精湛,她救了负伤的皇上,二人互生情愫,后有了我,母妃随皇上入宫,起初一切安好,我也深感幸福,皇上常伴我左右,然而,我五岁那年,突传母妃毒害皇后,欲取而代之,更荒诞的是,证据确凿。”
话至此处,上官萱已然明了,于欧阳瑾而言,真相已然不再重要。“欧阳宁,你……”
欧阳宁神色愈发黯淡,“人证物证皆已俱全,皇上下令彻查,历时整月,然而所有证据皆对我母妃不利,最终,皇上迫于满朝文武之压力,亲至我母妃寝宫,那日,我因思念母妃,便避开侍奉之人,偷偷藏身于衣柜之中,欲给母妃一个惊喜,岂料,却目睹了此生难忘之一幕,皇上亲手将毒酒喂给了母妃,我不敢现身,待皇上离去后,我才从衣柜中跑出,萱儿,你可知母妃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
闻及此,上官萱亦不禁哽咽,“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欧阳宁紧握上官萱之手,平日里,欧阳宁的手总是温热的,可今日,上官萱却感觉有些发凉,或许是心境不同,欧阳宁的声音将上官萱的思绪拉回,“母妃让我莫要恨皇上,她说她理解皇上,皇上只是迫不得已 她还让我长大后,助皇上守护紫恒国之江山,却唯独未让我好好活着!”
上官萱一时语塞,或许欧阳宁并不需要她的安慰,欧阳宁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答应了母妃,萱儿,你可知道当时我的内心有多痛苦,自从母妃离世,我便成了罪妃之子,在宫中受尽欺凌,下毒暗杀屡见不鲜,就连我身边伺候的人也接连背叛,这些皇上都知晓,可他却从未过问,那时我才明白,什么独宠后宫,什么钟爱一人,皆是虚妄 在利益和权势面前,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他早就弃我于不顾,我也是后来才明白,母妃是否毒害皇后并不重要,一个月的时间,皇上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吗?他只是想给皇后和文武百官一个交代,所以我的母妃必须死,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官萱心情愈发沉重,“欧阳宁……”除了呼唤他的名字,此刻她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欧阳宁稍作调整,“我没事,曾有一次我中毒甚深,几近丧命,幸得皇叔察觉,宣太医诊治,方才保住性命,此后,皇叔带我入军营,下毒刺杀之事仍屡屡发生,幸有皇叔庇护,我才得以平安成长!经历诸多之后,我与皇上之间再难回到从前,其实,对于养育我成人的皇叔,我也并未全然信任,我变得冷酷无情,只因多情常遭无情伤。
我不想再受伤害,亦不想再亲近任何人,我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其中,不许他人进入,自己也不肯踏出,然而,萱儿如今有你,我有了走出来的渴望,哪怕前途艰险,为了你,我也想尝试一番。
我幼时戴面具,乃是不想让他人窥见我情绪的波动,如今,我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其实,对于母妃之事,我心中一直存有疑虑。
自我五岁入军营起,便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银龙卫虽是皇叔所交予我,但我深知他们忠于紫恒国,却未必忠于我。
十多年的时间,我培养出了自己的亲信,然而欲查十几年前之事,尤其是皇宫内的事,实非易事,故而至今,我一无所获。”
上官萱没想到欧阳宁的成长竟然这么坎坷,他今日肯坦然相告,这是他的诚意吗?她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在这样的环境下欧阳宁还能不迷失自我,善待百姓,是真的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