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水复
王和要与大老板面谈的要求，换来的却是韩石的一声讥笑：
“来历不明、装神弄鬼，大老板也是你这种的人轻易能见的！”
“不见就免谈吧，我现在就找别人发财。”
王和嘴上虽然寸步不让，但手上却根本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这位朋友，请等等，”眼见要谈崩，韩石似乎有些急切，“我也是怕消息不准惹恼了大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的是钱，而我想要的只是功劳，咱们合作双赢岂不更好？”
王和连哄带吓唬地说道：
“能知道这个信儿已经是最大的功劳，干嘛非得知道条件呢，不要太贪，要是因为太贪让大老板与湛卢剑失之交臂，那你的苦日子可就要开始喽。”
韩石再度沉默，良久方道：
“我得征求一下大老板的意见，不能马上答应你，等有了结果再和你联系。”
等了大约十分钟，韩石打来电话：
“大老板同意见你，时间由你来定，但地点由我们定。”
王和点头：“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六点。”
“好，地点我会在五点半时通知你。”韩石挂断了电话。
沈修皱了皱眉：“地点他们定，不会有什么埋伏吧。”
“都由咱们定他们也怕啊，”王和有些无奈，“大老板认识咱们的车，一会儿我和沈修两个人租辆车去，你们随时等我电话通知。”
商量妥当，六人返回维修店，在路过一家租车公司时，选了辆普通的黑色轿车一并开了回去。
晚五点半，王和接到韩石的电话——地点定在安顺酒楼三二二包房。
王和、沈修收拾妥当，登上黑色轿车直奔安顺酒楼。
二人来到酒楼停车场，找个视线极佳的位置，停下后却没有下车，仍旧留在车内，透过车窗紧盯着酒楼的正门。
转眼来到了六点，王和、沈修完全没有想下车去赴宴的意思，紧握手机留神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六点十分，手机响起，接通后便传来韩石恼火的声音：
“你在搞什么，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王和换上一副愧疚的语气：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才一出门，就和一辆车发生了剐蹭，对方不依不饶的，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要不今晚就不见面了，改到明晚吧。”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能做到守时，实在没法相信你说的话，像你这样不讲信用的人，我看还是不用谈了。”
韩石火冒三丈，明显是觉得在大老板前丢了面子。
王和却很平静，淡淡地说道：
“出了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啊，不想谈就不谈吧。”
听到王和并没有被吓到，韩石的语气缓和下来：
“听你这话怎么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别忘了，这件事可是你主动找的我们。”
“我也是没办法，我这边实在去不了，想谈的话，明天中午十二点，地点仍由你们定。”王和道。
“你等等……”电话里韩石似乎在向大老板请示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说了几句后，韩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大老板说为打消你的顾虑，明天还定在这座酒楼的这个房间，记住，如果再出这种事，就算大老板不生气，我也饶不了你。”
“我没什么顾虑，如果有的话，就不找你们谈了。”王和笑道。
放下手机，王和的目光刹那变得凌厉，紧紧盯住酒楼的出口：
“今晚，我就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西边的落日正在加速坠落，几朵红彤彤的火烧云在天边飘荡，余晖中韩石等六七个人走出酒楼大门，围成一圈，保护着中央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藏青色长款风衣，领子高高竖起，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加之戴着一副大号墨镜，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但一头纯粹的白发，却在夕阳中闪耀着一种独特的光芒。
王和拿起手机打给小魏：
“大老板已露面，我会跟上他的车，沈修会告诉你们实时的位置，你们别骑摩托了，不方便看信息，开面包车来。”
大老板在韩石等人护送中来到停车场，登上一辆黑色高档轿车，韩石等人仍乘坐自己的那辆白色商务，同大老板一道离开了酒楼。
“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果然是不敢以真面目见人，一会儿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和发动汽车，紧紧地跟在两辆车的后面。
车水马龙中，黑色轿车和白色商务几乎穿越了整座西京城，要不是道路十分拥堵，导致车速都不算快，这么远的距离和复杂的路况，王和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跟得上。
路灯盏盏亮起，西京又迎来了一个平凡而喧嚣的夜晚，王和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夜景，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那两辆车，不敢让它们离开眼睛一秒钟。
“大老板这也太小心了吧，为了不暴露身份，定的饭店竟然离家这么远。”沈修忽然感叹道。
王和轻蔑地哼了一声：
“坏事儿做多了，要是心里不发虚才怪，看看他出来的那副样子，这日子过得还有啥意思！”
“王哥你说话也别太狠，”沈修劝道，“毕竟他还是帮过我们的。”
“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王和冷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真想成佛，那也得一刀一刀先把欠下的债还上再说！”
沈修叹了口气：
“王哥，今天利用湛卢剑把大老板引了出来，估计他也没想到咱们是要找到他的家，查清他的身份，我总觉得这样对待大老板，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
王和沉默了片刻道：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打消我对他的恨，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帮过就是帮过，我不会忘，该报的仇要报，该还的情也要还，但这一切都和你们无关，你们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哪天他真的进了监狱，我一定会常常去看他，就算是对曾经帮过我们的报答。”
大老板的隐忍和对王和等人的帮助，让沈修还是不忍心看他们走到那一步：
“王哥，非得这样吗？”
王和重重地点了下头：
“非这样不可！”
走走停停间，三辆车已来到了城市的另一端，眼见那辆黑色轿车和白色商务并没走进任何一个居民小区，反倒是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了下来。
大老板在一群人的护送下走进酒店，没过多长时间，韩石一伙四个人从酒店里走出，开上商务车独自离去了，从行进的方向上看，正是返回他们自己的住所。
难道大老板今晚不回家，要住在这家酒店？王和与沈修一脸迷惑，他究竟想干什么？
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此时小魏和蒋小二等人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也赶到了酒店前，六人聚到一起，王和便问蒋小二：
“你确认大老板家是在西京吗？”
蒋小二回想了下他和大老板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时大老板说出门谈生意，回家时路过这里，然后要带他回西京，所以他判断，大老板的家应该就是在西京。
可眼下的情况却让蒋小二有些动摇，四方村离西京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途中也经过好几个县市，不见得大老板的家就一定会在西京。
“算了，”王和挥挥手道，“管他的家在哪里，既然今天抓住了他的尾巴，就算住在天涯海角也要揪出来。”
大老板的那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原地，韩石那辆商务车也回到了他们的小区，整座城市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六个人两辆车一直守到半夜，连天的劳累让众人哈欠连天，但都努力地坚持着。
看着几人疲态尽显，王和只留下最年轻的蒋小二，强行让沈修带着小魏三人回维修店好好休息一下。
说好了要和蒋小二轮流值守，但王和一觉睡去，再醒来时虽然太阳还未升起，但天色已然大亮，身边的蒋小二眼睛虽然有些发红，可精神头儿还算饱满。
“年轻就是好啊。”王和慨叹一声，对蒋小二道，“你也睡会儿吧，我歇过来了。”
蒋小二正想说不用，眼神的余光中却见韩石的那辆白色商务来到酒店门前。
这么早就来了？两人的精神一振，眼睛紧紧盯住酒店的门口。
不多时，穿得严严实实地大老板出现在门口，立起的衣领挡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头白发，在一众人的护送中上了黑色轿车，在商务车的引导下驶离了酒店。
无论他要去哪里，都不能再离开视线！
王和马上尾随上去。
早晨的空气清凉湿润，道路上的车很少，三辆车几乎是一路畅通，驶向西京的东郊方向。
路程越走越远。
王和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他们要去哪儿？
为什么街道两旁的建筑越来越熟悉？
火红的太阳跳出东方的地平线，当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前面的两辆车终于停了下来。
王和原本期盼无比的心情，此刻瞬间沉入谷底。
因为，他们停下的地点，不是大老板的家。
而是自己的汽车维修店。
店门前，除了白色商务和黑色轿车外，还有一辆豪车，已经早早地停在了那里。
一辆最新款的红色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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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策《暗度陈仓》完，下策《抛砖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