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算个卦
作者:吃冰冰的喵酱   师尊,你不对劲啊!最新章节     
    话音落下,冯老头额间猛然间落下了一滴滴的冷汗。
    他没得罪人,可他有这么多学生。
    桃李满天下,几千年了,他的学生不可能没有得罪过人。
    要是出个杀人盈野的魔头,受害人迟迟找不到凶手,那受害人会不会把账记在他头上?
    可为何几千年来没有人找他来寻仇?
    林夕语气越来越淡漠,她脸上依然是嘲讽似的笑容。
    “知道吗,我刚刚拜入四季山时,就是因为我师尊在帮一个人摆平祸事,这才下了凡尘,遇见了我。”
    “你说他是帮谁摆平祸事呢?”
    “且自我上山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师尊就会下一次山,回来后总是会多多少少的受点伤。”
    “你说这些伤是为谁受的?”
    林夕说完,继续卖起了关子。
    “在我的连番追问下,我才知道,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某个人。”
    林夕眼神凌厉的凝视着冯老头,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像一把把刀子插进冯老头的心脏。
    心忽然间剧烈颤动,变得有些无措。
    “为……为了谁受的伤?”冯老头结巴了一下,混浊的眼却变得清亮。
    想必在他心中,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我问他……她,这样做值得吗?”林夕起身,拿着茶杯渡步到瓦房的门口。
    她看着屋外的风雪,摇了摇头,像是在为她的师尊感到不值。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让我别管她的事。”
    “后来才知道,师尊做这件事已经做了很久,已经做了许多年。”
    “她说,她要为那个人遮挡住风雨,让他安心修炼。”
    林夕从门口走了进来,宽大的月白色道袍拖曳在地。
    “这是我太师尊当年随手写的,上面记载了许多我师尊的内容。”
    她将一枚玉简放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茶杯,走到云长生旁边,安静坐下后,开始闭目养神。
    却是没再管还在纠结不已的冯老头。
    冯老头将手放在桌子上,顿了顿之后,他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了桌上的玉简。
    【收了个徒弟,资质不错,就是有点少年老成,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徒弟怎么喜欢穿女装啊?】
    心事重重,喜欢穿女装?
    这是转世后不久,就寻回了前世的记忆?
    因为此世是男儿身,所以心事重重?
    冯老头这样想到,然后继续看了下去。
    【出关了,差点忘了还收了个徒弟,小家伙修行进度还不错,该让他下山处理俗事了。】
    【咦,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这么多心事。】
    【只是下山处理家里的俗事而已,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得罪这么多的人。】
    【这心态,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四季山的弟子。】
    【啧啧,终于从那小子嘴里问清楚了,原来是在替一个姓冯的小子办事。】
    【可是你为姓冯的那小子做了这么多,却又不让他知道,这又是何苦呢?】
    【而且……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也可以这么深厚吗?】
    【难不成姓冯那小子是我徒弟上辈子的亲人?】
    【唉,徒弟又受伤了,不管他不管他,我可是隐仙,多管闲事这种心态要不得。】
    【徒弟又又又受伤了,啧啧,痛的躲在被子里哭……就当看不见,跟他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隐仙。】
    【隐仙就不该多管闲事。】
    【徒弟又又又又受伤了,魂魄遭了重创,这次痛的都晕了过去。】
    【唉,有点不爽,可是在推算下,是这小子自己去挑衅的人家。】
    【原因是那些人要去寻那冯姓小子的麻烦。】
    【要飞升了,徒弟……唉,这么折腾下去,这徒弟怕不是要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吧,那些保命的法宝就留给这三天两头受伤的徒弟好了。】
    【推算了一下,我的徒孙出世了,催了一下我那徒弟,让他快点去把我徒孙收回来。】
    【免得他在外面浪死了,四季山断了传承。】
    【飞升喽……】
    玉简的内容到此结束。
    冯老头静默着,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林夕清冷的话语声又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尊飞升时,还特意交代我,看住琅琊阁、水府庙,还有天问山上的那几个渡劫巅峰的修士。”
    “为何要看住他们?”冯老头怔住。
    “为何?呵,还不是因为你那些学生得罪他们了。”林夕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话时没什么表情。
    旁边云长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有点无语的样子。
    冯先生是被这女人给带进沟里了……
    凡俗里的普通先生,一生都会教数不清的学生。
    要是有学生犯了错杀了人,那位先生也要负责任,那这世间谁还敢做先生?
    而且那些大的书院,往往一家书院里有许多个先生,专门教授不同课程。
    书院里的学生杀了人,难道书院里的所有教书先生都要承担责任?
    其实书院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只是挂了个名,只有举行了拜师典礼的亲传弟子,然后广为通传,才能真正算是冯老头门下。
    云长生很怀疑冯老头名下,到底有没有亲传弟子这种生物。
    可能真的会有怒火中烧的人,将那些挂名弟子犯的事情怪在冯老头身上。
    但这种人肯定不多。
    慑于冯老头的名声,敢去找麻烦的几乎没有。
    “前段时间因为觉得看着他们三个太麻烦,就与琅琊阁、水府庙,还有天问山上的那几个渡劫修士做过了一场。”
    “放心吧,他们以后不会寻你麻烦了,你又可以安静的修炼了。”
    “多谢告知。”冯老头回过神,渡劫期的心境让他的心绪终于平复。
    小师妹啊……
    你都飞升了,却还不忘了守护我。
    “我师尊交代我,不让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不要让你知道这些事。”
    “他……她想让你安安静静的修炼,安安静静的飞升。”
    “仙界再遇时,她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女儿身,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些事。”
    “她依然是你的小师妹,乖巧听话的小师妹。”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被你知道了一部分,你如果想要追查,去找神卦算一下就行。”
    “如此,我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林夕说完后,继续喝起了茶。
    感情会让人失去理智,她的话有许多漏洞,但她相信冯老头不会深究。
    因为那是小师妹啊……
    怎么可以不信任小师妹呢?
    就算真要深究,去找神卦算几卦,那正在看热闹的神卦,真的会好好算卦?
    林夕本质上是想助冯老头飞升,又不是想要谋财害命。
    与冯老头亲近的人知道了此事,基本不会阻拦,甚至很多人还会暗地里配合。
    那座离仙缘最近的小镇中。
    天机阁。
    神卦站在靠窗的位置,背着手,苍白的眸子看着窗外。
    在他身后,两个中年人模样的修士正坐在一起下棋。
    俩人说说笑笑,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你说先生这次能不能飞升?”
    “飞不飞升又无所谓,试一试而已。”
    “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在联手骗他,咱俩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那就得过且过。”
    “得过且过?对,有道理,总不至于打死我们,哈哈哈哈。”
    两个中年人说到这,对视了一眼,然后皆是笑了起来。
    俩人是冯老头的学生,求仙无门,就去到了冯老头那座有教无类的书院。
    之前冯老头与冯老头他先生的故事传出来后,俩人就和一帮乐子人,去了冯老头当初求学的书院,考古去了。
    将那里翻了个底朝天,整合了一下信息,发现这故事是骗人的之后,他们俩人就遇到了正在那里等待的林夕。
    林夕向这两个人说出了冯老头飞升计划。
    这两人一听,好像有可能成功,于是把冯老头和小师妹的故事散播出去后,就躲了起来。
    反正失败了又没什么损失。
    最多冯老头发现被骗,从此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可如果成功,那对他们有授业之恩的冯老头可能会就此飞升。
    这笔生意怎么看都是血赚。
    神卦看了眼正在说话的两个中年人,然后自顾自的拨动了一下罗盘。
    金光闪烁了一下,冯老头僵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算卦的,帮我算一下,琅琊阁、水府庙、天问山,这三处地方的几个渡劫修士,是不是计划过针对我的阴谋。”
    “好,帮你算算,回来后记得支付我卦资。”
    神卦拨动了一下罗盘,苍白的眸子看着罗盘上跳动的金色字符。
    好一会儿后,他对着罗盘传音道。
    “放心,他们现在已经没办法找你麻烦了,这三人已经被四季山的那位给处理掉了。”
    一旁。
    正在下棋的两个中年人顿住。
    没办法找你麻烦了……
    这话听着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说的好像这三个曾经确实是要找冯老头的麻烦,只不过之后谋害冯老头的计划,被四季山上的人给破坏了罢了。
    啧啧,这算卦的……干的漂亮!
    “先生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
    “我附议。”
    “要是他在天上找不到他的小师妹怎么办?”
    “凉拌。”
    “嘿嘿。”
    神卦:……
    幸亏这两货是冯老头的学生。
    这要是他的学生敢这样坑他,那就别怪他清理门户了!
    而且他也没说谎,琅琊阁天问山还有水府庙的渡劫修士,确实已经没办法找冯老头麻烦了呀。
    虽然这三原来也没打算找冯老头的麻烦。
    ……
    ……
    四季山山顶的瓦房中。
    鹤发童颜的老人坐在桌子上,一只手用力的揪着几缕苍白的胡子,另一只手用力的掐着自己大腿。
    呼……好痛……
    真的,都是真的!
    这么多年他能安安静静的修炼,没有被人寻仇,都是因为小师妹在他背后,替他遮风挡雨。
    如此恩情,唉!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他拿着罗盘,混浊的眼看着屋外的风雪,怔怔出神。
    好一会儿后,他放下罗盘,走进风雪里。
    洁白的雪花在寒风中下落。
    冯老头仰起头看着天空,看了许久。
    他的小师妹,正在上面等他。
    不借助罗盘,他又再次推算了琅琊阁、天问山还有水府庙这三个渡劫修士的事情。
    可因果混沌,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算不出来。
    冯老头见此,眯了眯眼,然后放弃了推算。
    能让他这个渡劫巅峰的修士什么都算不出来,那这三个人的事,应该涉及到了仙。
    是因为这件事中,有小师妹的身影,所以推算不出来吗?
    毕竟小师妹这一世已经成仙了啊。
    有她参与,普通的演算之法无法推算,这很合理。
    万籁俱寂。
    山顶除了风雪,没有了其他任何声音。
    林夕和云长生不知去往了各处,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独留冯老头面对着苍茫的雪,神情越来越复杂。
    这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不用伪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发泄就发泄,没人会来看他笑话。
    于是冯老头把自己埋进了雪里。
    让冰雪覆盖肌肤,让疯狂转动的思绪停滞,让汹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就在这时,瓦房里的罗盘突然飞了出来。
    罗盘闪耀着金光,投射出了一幅满是马赛克的画面。
    只见模糊的画面中,一个分不清男女的人拿着刀,狠狠的往下砍了下去。
    正是太师尊割肉图。
    “小师妹!”
    冯老头惊叫了一声,从雪里蹦了起来。
    “小师妹,等我一段时间,我……我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罪人。
    小师妹的爱太过伟大。
    两厢对比,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懦夫。
    风雪飘落,逐渐将他覆盖。
    周围除了呼啸的寒风,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
    ……
    ……
    四季山山顶的宅院里。
    呼啸的寒风与冰冷的雪,都被围墙阻隔在了宅院之外。
    林夕一如往常的坐在秋千上,时不时的用穿着绣鞋的玉足蹬一下地面,秋千也就跟着摇晃了起来。
    云长生坐在一旁,闭着眼,意识沉入了浩瀚洁白的大道中。
    比起冯老头,他更关心如何更快的晋升。
    炼虚晋升合体,自身领悟的那一丝道韵的气息已经彻底留在了无情道上。
    而合体晋升大乘,则需要把无情道的某个部位全部粘上属于他那一丝道韵的气息。
    看着浩瀚无边的无情道,云长生按照炼虚晋升合体期的方法,一遍遍的将气息留在无情道中。
    然而对比起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无情道,这种方法只是杯水车薪。
    用这种方法,想让无情道的某个部位全部沾染上他的气息,至少也要一两百年。
    “娘子。”他抬头看着秋千上的林夕,准备请教。
    “合体到大乘本就是水磨功夫,慢慢修吧。”林夕又蹬了蹬地面,院里的微风拂过,携起耳畔的青丝。
    四季山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桃树上好不容易有一朵桃花从黑色变成粉色,过了几日后,这朵粉色的桃花就又变成了黑色。
    猴子已经学会了如何在桃树的虐待中修行,一身佛法越来越精进了。
    另一颗长满了果子的桃树,这几天在教猴子造船,三天两头唆使猴子跑路。
    每次看见猴子被桃树抓回来压榨成猴干,祂就感觉身心愉悦。
    李月依然是雪人状态。
    修为攀升的很快,此刻已经触摸到了筑基巅峰的门槛。
    雪云剑整天在李月身前晃悠,想着李月赶紧成仙,这样他就可以安心转世,摆脱林夕这个恶魔了。
    山上小宅院里的师徒,一个荡秋千,一个修炼。
    或许是山上有了外人,时不时就将云长生吃干抹净的林夕最近安分了许多。
    不像从前那样,秋千荡着荡着,身上的衣服不见了,荡着荡着,亵衣也不见了。
    紧接着消失的,是云长生的衣服。
    然后那股馥郁的清香就会在宅院里四散开来。
    当然,整日里荡秋千也会有点无聊。
    她有时候会蜷缩到云长生怀里,纤手搂着男人的腰,脑袋靠在男人的胸口。
    然后一边感受着俩人的心跳,一边目光痴痴的看着云长生。
    偶尔也会拿出薄毯铺在地面,然后平躺着,脑袋枕在云长生大腿上,安静的睡一觉。
    如果可以,她很想将这二人世界一直过下去。
    至于无聊……现在该是不会无聊的。
    以后就不见得了。
    人是贪心的,修士也是贪心的。
    至于冯老头。
    因为他要推算的人已经成仙,靠他自己什么都推算不出来,所以只要罗盘推算出什么,他就信什么。
    最近这老头整天拿着罗盘在山上转来转去,然后脑补出一个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每当在心里补完一个故事,他就会爬爬山,跳跳涯,或者从山上直接蹦到海里。
    有时候也会在山顶的雪地里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好好冷静冷静。
    如今他已经收集了《小师妹为爱逆转阴阳》、《小师妹为爱守护数千年》、《小师妹为爱血战数个渡劫大能,九死一生》、《小师妹曾在山洞里刻了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冯字》……
    ……
    ……
    “咿呀……”云雪剑大叫了一声,小萝莉剑灵捂着眼睛冲进了宅院里。
    正枕在云长生大腿上睡觉的林夕睁开了眼睛,她接过云雪剑,安抚了一下小萝莉剑灵。
    “怎么了?”
    “咿呀……”
    小萝莉剑灵脸红红的,咿呀咿呀的告着状。
    原来是冯老头又脑补出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后,突然脱掉了衣服,在大雪里狂奔了起来。
    林夕:……
    正在修炼的云长生也睁开了眼,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好好的一个教书先生,被这女人给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先生,安安静静的,似乎恒古岁月前就已经矗立在了那里。
    王朝更替,学生走了一批又一批,这位先生却始终在那里。
    小镇里的许多人曾以为,这位先生或许会永远在那里。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飘渺高洁的先生,却被迫害的这样……奔放。
    “爱情?”云长生念叨了一下这两个字,就又将意识沉入了大道中。
    林夕将云雪剑收好。
    她坐到了云长生怀里,双手搂住云长生的脖子,温热的唇瓣在男人的脸上印了一下。
    一触即分。
    “相公啊,要不要试试谈场恋爱,就像当初你与林多多那样。”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修炼。
    林夕见此也不生气。
    本就是尝试一下。
    云长生要是真的相信爱情对修炼有积极作用,那就最好。
    不信,那就再找找其他方法。
    不过,冯老头那里的火候差不多了。
    再过段时间,该尝试让他飞升了。
    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
    漫山遍野乱跑的冯老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安静的坐在一个洞府里,看着挂在洞府墙壁上的画像,陷入了沉思。
    这里是四季山的祖师祠堂。
    上面的画像是四季山的历代祖师。
    成了仙,从此神仙事,与凡间再无因果,除了十万年前的那位仙人,此界再也没有其他仙下过界。
    “小师妹。”冯老头一眼就寻到了画像里的太师尊,穿着女装,只留了个背影。
    他呢喃了一声,神情和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几个月那样复杂。
    在山上待了几个月,他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件事。
    于是心境也终于彻底平复下来。
    “你爱她吗?”
    林夕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山洞里。
    她看着自己师尊的画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应该是爱的吧。”冯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下一瞬,他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他想起了求学时,把他护在身后的小师妹。
    他想起了转世后,依然默默守护他的小师妹。
    于是回答了一句:“很爱很爱。”
    “她,在仙界等着你。”林夕又道。
    “我知道。”冯老头点了点头。
    林夕却摇了摇头,“你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爱了。”
    “为何?”冯老头的心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
    为什么以后没机会爱了?
    林夕背过身,忍住笑。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水府庙和天问山的那两个渡劫修士没有死,而是飞升到了仙界。”
    “我和师尊破坏了他们谋害你的计划。”
    “如今他们飞升而去,自然回去找我师尊的麻烦。”
    砰!
    地面突然裂开。
    恐怖的气息弥漫在了山洞里。
    “你为何之前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你只是个下界的渡劫修士,与我师尊隔了一个天,告诉你,有用!?”
    恐怖的威压下,林夕不为所动。
    当初她渡飞升天劫时,气势可比这厉害多了。
    就在她还想再激几句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道身影撞破了山洞,飞升了天空。
    阴云开始汇聚,如龙般的闪电在云层中起舞。
    什么书院,什么学生!
    冯老头现在只想去仙界,保护他心爱的人。
    就像当初小师妹保护他一样。
    雷霆下落,携着天威。
    云长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飞升雷劫了,黑色的云层遮盖三千里,狂暴的能量与雷霆在云层中疯狂涌动。
    死亡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似乎下一刻,飞升雷劫下的生灵就会被撕碎。
    如此天威,几乎是所有生灵的绝地。
    只有渡劫巅峰的修士才能在其中生存。
    只有认清本心的修士,才能渡过最后那道心魔劫。
    寻仙问道。
    飞升前夕的修士总是会遇到天道安排的各种劫,大部分劫都被挡在欺天之阵外。
    如若是情劫之类的,没有经历过的隐仙总是会犹豫,思考道重还是情重。
    大部分其实都是用情来混淆求道的信念,区区感情,自然不可能会比道重。
    但也有例外,也正是这例外,才会让许多渡劫修士止步,然后慎重考虑。
    道重还是情重,选错了,不能明悟本心,那就只能在心魔劫中灰灰了去。
    而对于红尘中的修士来说,如若能够看破红尘,那飞升前夕,遭遇了天道安排的劫,基本也能够一眼看破。
    如若看不破红尘,那就要在飞升前明悟,是道重要,还是心里的执念重要。
    如若是红尘里的执念更重要,看不开放不下,那依然会被心魔劫灰灰了去。
    然而冯老头遇到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坚定的认为心里的执念重要,但还是召唤了飞升雷劫。
    因为他的小师妹,在天上等他……
    他需要成仙,才能去寻心中的执念。
    “仙啊。”
    云长生看着翻滚的雷劫,目光中闪过一丝向往。
    太上忘情摒弃了心中所有的情爱,排除一切内在干扰,只为修道,除了修道,不会有其他的执念。
    成道已经成为了太上忘情最大的执念。
    轰隆隆!
    一道道可怖的天雷落下,劫雷中鹤发童颜的老人在毁灭中前行,身体越飞越高。
    宛如巨龙的雷霆击打在老人的身躯上,被他身上的一层金光阻拦。
    耳边似乎有朗朗读书声响起。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一个个学生的身影在老人心中闪过。
    有来念书,说要金榜题名的。
    有来寻一功法,希望能踏进修炼之门的。
    也有只是想学一技之长,让家里人过的更好的。
    那些学生的幻影大部分都带着祝愿,对着冯老头做了个揖。
    冯老头笑了笑,也做了个揖。
    但也有学生的虚影忽然间面目狰狞了起来。
    那是尚在书院,还没有出师的学生。
    “老东西,你答应了我爹娘,能让我习得一技之长!”
    “你个老东西不讲信用!”
    “我呸,你枉为人师!”
    冯老头沉默,看向了那道正在辱骂他的虚影。
    那是小镇里的一个普通凡人。
    这个凡人的祖祖辈辈都在他的书院里上过学,辉煌时想要读书做官。
    落魄时想要学一技之长。
    不管是做官,还是做贩夫走卒,每次这家人的后辈来求学,总是会很有礼貌。
    于是这家人上门,冯老头总是会将其收下。
    “老师,为何要将我领进修行之路!”
    “我天资平平,就算机缘深厚,这辈子也突破不了金丹的瓶颈!”
    “为何要让我看到这种力量!”
    “这天下何其不公也!”
    这个修士的虚影对着冯老头咆哮着,宣泄着。
    鹤发童颜的老人看着修士的虚影,记得这人得知自身有修行资质,于是在书院外跪了三年。
    这三年中,每日里除了吃喝拉撒睡,剩余的时间都跪在书院外。
    见其心诚,讲明了利害关系后,他又收了徒。
    看着这些虚影,冯老头感慨了一下,就不再有任何反应。
    他不欠他们的。
    雷劫中,劫云还在翻滚。
    冯老头心中那些学生的身影一个个消散。
    轰隆隆!
    飞升雷劫中,最可怖的心魔劫从天空中落下。
    映照在冯老头心里的,是芸芸众生。
    那芸芸众生中,有一个小男孩艰难的在乱世中摸爬滚打。
    在即将身死之际,得书院收留。
    十数年后,小男孩长成了大人,他转身看着书院,发下宏愿,要让这样子的书院开遍人间。
    一幅幅画面闪烁着,战争,死亡,在战乱中争渡的流民。
    世间仍有疾苦,可还记得你之宏愿?
    “宏愿?”
    冯老头想起自己的书院,那是他修为一步步变强的基石。
    但这基石,是有人放弃了仙途,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帮他搭建的。
    如今那个人在仙界有难,他又怎会再滞留人间。
    画面里的乱世还再继续。
    在那些挣扎求生的身影中,冯老头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心中仍有所触动,正犹豫间,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人是教不完的,也是救不完的。”
    “知道吗,踏遍这一界,能看到许多战乱之地,能看到许多人死于非命。”
    “但更多的人却都是死于疾病,死于寿命。”
    “他们最终注定都会死。”
    “不管过的好与不好,死亡才是最终的归宿。”
    “而且对比起人间的生老病死,每年死于非命死于战乱的人,只是死亡人数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这就是凡人。”
    “永远救不完,永远教不完。”
    “他们只能一世又一世的轮回,直到真灵泯灭,直到烟消云散。”
    “呵,这人间啊。”冯老头想到当年之人说的话,感慨了一句。
    他年幼之时被人救赎,于是学有所成后,一生都在救赎别人。
    如今对于修士是修士,人是人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生老病死,呵呵。
    这个一生都在救赎他人的先生,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人间。
    世间或许需要这样一个人,世间或许从来不需要他,但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当这个人冲入了天劫中,不管成功与失败,世间将再也没有冯先生了。
    轰!
    老人心中所有的画面轰然破碎。
    他的身影越飘越高。
    天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束光将他笼罩。
    “比起救赎这永远救不完的芸芸众生,我现在只想去救我的小师妹。”
    “小师妹能救,而你们,我救不了啊。”
    老先生最后对着这一界做了个揖,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