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冯姨还是紧张的浑身一抖。
她瞟了一眼身边忙着倒水的刘野，眼神躲闪，声音磕绊：“那…那天晚上，我在厨房忙…忙着那个收拾，对收拾，我不太清楚的，白黎小姐。”
冯姨的说话太过不自然，刘野狐疑的看着白黎和自己妈妈，他妈妈称呼白黎为白黎小姐，可他记得清楚那个任性的大小姐不长这样，那看来是后来来的那位太太带着的孩子了。
他记得，他妈曾经说过，那位太太出车祸去世了。
白黎这么问，他妈妈这么回答，怎么听都像是有内情。
刘野放下茶壶认真的对冯姨说：“妈，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就好，不要有什么担心什么的，你儿子是警察，你担心什么。”
冯姨听自己儿子这么说，面部表情更加复杂几分。
可她不能说，她说了，儿子的前程怎么办？
白黎同样扫了一眼刘野，遗憾的说：“是吗。我以为冯姨多少会听到点动静。”
“那刘叔呢，刘叔一定会知道些什么吧？”白黎语气一转，眨着充满期待的眼睛看着冯姨。
冯姨连忙摆手，否定三联：“不不不，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冯姨，你不是刘叔，怎么知道他也不知道，你们也讨论过这件事情啊？”白黎靠近冯姨追问。
“没，没啊，我们讨论这个干什么，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正在房间睡觉，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冯姨语气诚恳。
“可妈，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在厨房吗？”刘野找出自己妈妈说话的逻辑漏洞，他下意识的看了师傅徐震一眼，即便他自己不问，他师傅早晚会问出来的。
这是作为刑侦人员的基本素养，更何况，他妈妈实在是太不会撒谎了。
“…………这。”冯姨语塞，她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质问自己，一时脸色涨的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慌张的，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我刚才是说错了，那时候这么晚了，我在厨房做什么，记错了记错了，肯定是平时在厨房待得时间太长，脑子不中用了，一时记岔了，呵呵。”
任谁都会觉得这话说的牵强，刘野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问下去，他实在不忍妈妈为难难堪，他妈妈不说，肯定有她自己的苦衷，等师傅他们走了，大不了自己再劝劝。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来吃顿大包子的么，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白黎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对于冯姨的隐瞒，她毫不意外，她这次来也没有指望能问出什么真相，毕竟如果想说，早就会说了，而不是躲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过着遮耳闭目的生活。
可冯姨的态度，说出的话，足以证明他们两个，又或者是刘管家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她转了话题，“冯姨，你在林家是老人了，尤其是林叔，是林致敬最得力的人，怎么你们两个人突然都离开了。”
冯姨纠缠在一起的手并没有丝毫的松懈，只含糊的说：“我们两口子老了，干不动了，就是想着不那么累了。”
“哦……”白黎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冯姨紧张的神情稍作缓和，抬头看向徐震面前的水纹丝没动，劝说：“徐队长，你喝茶。”
她刚才神经紧绷，疲于应对白黎小姐的提问，现在才想起疑问，白黎小姐怎么会和儿子的队长一起来呢？
“那个，白黎小姐，徐队长，你们怎么会今天一块儿来呢，是在门口碰上了还是？”冯姨试探的问。
“哦，刚才忘记说了，徐震，我表哥，就是那场车祸受重伤夫妇的儿子。”白黎盯着冯姨一字一句的说。
她看着冯姨刚刚才稍松动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更加惊慌失措。
怎么会这么巧？！儿子刘野的队长是那场车祸的受害人家属？
我的老天爷啊，冯姨粗糙的手不自觉的在麻布裤子上搓了搓，颤巍巍的起身：“那个，我去厨房看看锅去哈，你们先坐，先坐……”
“妈……”刘野两步追过去，“妈，你没事儿吧，我看你脸色不好，你要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啊。”
冯姨走进厨房，关上厨房门，拉过刘野低声问：“你那个领导，就是外面那个徐队长平时对你怎么样啊？”
“妈，你在说什么啊，当然好啦，平时都是他照顾我，有次执行任务有危险，要不是我师傅，我就……”刘野没继续说，他害怕他妈妈担心，“总之就是很好，妈你问这个干嘛？”
“那…那就好。”冯姨茫然的转过身，那炉灶上的蒸锅已经腾腾冒着热气好久了，可她还毫无动作，刘野越发觉得不对劲，“妈，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你在怕什么？”
“你这个孩子，你也和他们一样逼我？你妈我一个佣人，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妈能在富豪家待了那么多年，学会的一点就是，不关乎自己的事情，一概不要知道，知道也要当不知道，统统忘掉。”
冯姨吼着伸手就要去端蒸锅，却一个不留神被热气熏烫了手，“哎呦……”
“妈！”刘野赶忙上前查看冯姨被熏烫的手，将她拉至一边，从炉灶上将蒸锅端了下来。
冯姨五味杂陈的看着自己高大英气的儿子，这可怎么好啊，真是作孽啊。
她不知不觉流下泪来，一道道泪痕划过岁月的褶皱，忍不住低声抽泣。
刘野心疼的伸手擦他妈妈脸上的泪痕，心下觉得事情或许比自己想的复杂，“妈，你老实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冯姨一听伸手打下刘野的手，“妈不是说了，妈什么也不知道，你别问了。”她想了想，又说：“儿子，妈听你说你出任务挺危险的，要不，你申请转岗吧，去咱小区派出所当个片警我看也挺好的。”
刘野一听，脸色一沉，“妈，你知道我的理想的，我为了这个岗位付出了多少，我怎么可能去当片警。”
说完，刘野转身走出厨房，看到白黎正在看摆放在电视机柜子上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