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岁月难掩深重的思念，时间或许可以淡化一切，但爱情与责任却总能持续很久。
燕雨凝像是等待了无数年，又像是只等待了一天。
她的眼睛流着泪，又笑起来。
毫无疑问今天是她两万年至今为止最幸福的时刻，林默却有些尴尬，因为他明白自己是在欺骗这个可怜的女人。
“师兄你去了好久，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师父呢？你们怎么不一起回来？他老人家还好吗？你……”
好多好多的问题，林默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第一个问题，燕雨凝却又问出来更多的问题。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只想问，不停的问，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两万年来的思念全都倾诉出来。
许久之后燕雨凝又拉着林默的手，将她写过的书，雕刻的石像一一介绍给林默。
“师兄你看，这些是你们走后一百年，我写下的日记…”
“师兄我真是太想念你了，你看我雕了几百个石像，都是你的样子…”
“师兄你看我把当年咱们共同创作的合击剑法都整理成册…”
“师兄你看……”
就这样，林默像是一个外出归来的游子，又像是退役返家的丈夫，听着妻子的琐碎唠叨，林默感觉有些怪异。
燕雨凝拿着一本剑谱，翻开来对林默说道：
“师兄你看，这是你当年创作的《破军剑》，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它习练熟悉，你一定想不到我还将它优化了许多遍，现在这套剑技足以达到玄天级剑技级别了！”
像是邀功，燕雨凝自豪的模样又期待着师兄的夸奖。
林默真的感兴趣了，纯剑道攻伐方式他并不熟悉，如今经历许多，他对这种修炼法门越来越有兴趣。
比如刚才面对燕雨凝时，林默明显感觉到即便是同境界比拼，近身搏杀他也绝对不是燕雨凝的对手。
近距离的搏杀剑气攻防的确不是纯剑道攻防的旗鼓之敌。
林默忍不住接过燕雨凝递过来的剑谱，仔仔细细看了一些内容。
“好精妙的变化！”
林默看了片刻，难掩激动。
“师妹，我在外面流浪多年，连本门的修炼功法都记忆模糊了。
这套剑技我也生疏了，要不你教教我，让我看看你优化之后的《破军剑》究竟提升了多少威能！”
林默如此一说，燕雨凝听后嫣然一笑，心花怒放。
仿佛两万多年前的某个春日阳光下的花田，她与师兄共同研习剑法，仿佛就在昨天。
“好啊！我教你…”
山谷中的一片青草依依，一对郎才女貌的伴侣，一双般配亲和的长剑。
“破军剑取自北斗七星之一破军星象。
破军属水，变化无常，无孔不入，又可爆裂极杀。
此剑技便取其变化、攻伐、速杀等特性，以速剑为主，以攻为守…”
燕雨凝傲然立于天地之间，冰蓝长剑铮鸣一声，近处的林默立即感觉到一种汗毛颤栗的惊惧。
仿佛此刻的燕雨凝正如一位历经沙场的战神，黄沙百战穿金甲，血染长天面夕阳。
“第一剑：破招溃敌！”
燕雨凝沉声一语，猛然刺出一剑。
这一剑不是直刺，却又像是直刺。
林默只感觉自己若是面对这一剑，不论自己以什么招式防御，都一定会被这一剑瞬间破招。
不论自己以什么招式攻击，也一定会被这一剑在自身剑招成型前一举击溃。
“这…”
林默难以想象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剑招。
可还没等他仔细思索理解，燕雨凝又开始了第二招。
“第二剑：叠浪侵穴！”
仿佛万千浪花涌入海涯溶窟，天地形成的洞窟虽然千曲百折，但在无尽浪花冲击下却没有一块地方能避免冲击。
没有一块地方不露出破绽。
林默惊出了一身冷汗，面对这一剑，他心中明了，自己就算施展再精妙的攻防剑招，也一定会有破绽。
只要他有破绽，就一定会被燕雨凝这一招给瞬间破掉。
这是精妙到难以形容的剑招，在以前林默绝不会相信这世间竟有这种剑招存在。
一时之间林默真的沉默不语，他尽最大努力去理解，去解析。
只是燕雨凝演练的速度丝毫不给林默时间。
“第三剑：瞬耀飞鸿！”
“第四剑：惊沙骤雨！”
“第五剑……”
一连十八剑，林默看的目不暇接，脑袋疯狂运转。
对于剑招的解析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读完全的，就算是林默这种专精剑道的修士面对燕雨凝施展出来的这套剑技也是有些学习困难。
不过幸好燕雨凝施展之后又逐个解说，这真是令林默获得了难得的学习机会。
“师兄你看，这一招你原本设计了四千九百七十二种变化，我将它拓展到一万六千种，共分为三个阶段…”
两人就在苍翠山间交流着剑道攻伐，这场景一如当年，只是斯人已逝，不再往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默强大的记忆能力已将燕雨凝所讲的所有变化铭记在心。
说来这内容着实庞大，燕雨凝写作的《破军剑》秘籍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万字。
这些文字包含的内容再拆开来研究，那内容就难以估量了。
若再将燕雨凝解析的内容事无巨细的再转换成文字，那恐怕非千万字不可形容。
但这也不是大问题，林默修炼复杂功法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内容太多的功法内容，先记住，再研究，这就是修炼的基本程序。
只是时间一久，林默心中越发的郁闷。
因为他发现燕雨凝好像真的把他看作是龙驹，而且燕雨凝的情绪、情感越发的真实。
如果说刚才一阵决斗时燕雨凝就像一个稍微有些灵智的傀儡人，那此刻的燕雨凝就越来越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默心中的压力就来源于此，他不想继续欺骗这个可怜女人。
一个期待了两万年的女人，得到的结果难道只有欺骗？
可是不欺骗又该如何？
林默心中没有答案。
“真实”有时并不是好的。
谁来定义“好”呢？
也许此时此刻的燕雨凝是最幸福的，如果非要告诉她真相，那该是多么残忍的行为？
林默无法决定，他唯一明确知道的，就是任何人站在燕雨凝的位置也无法接受如今可悲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