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战争窝都阔没经历过,北夷人也从未经历过。
哪怕当年大雍太祖时期兵锋极盛,哪怕当年北夷因内部不稳被大雍太祖击败。
但也从未出现整建制骑兵被全歼的战例。
骑兵的速度太快,能击败,但想阻止他们逃跑却根本做不到。
但这里是高丽谷口。
两头被车弩封死,两侧皆是山崖阻拦的高丽谷口。
十里距离刚刚好能够装下五万骑兵队列的高丽谷口,退无可退战无可战的地势,从独狼骑进入这里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看着那短小却如暴雨般倾泻的连弩箭雨,看着成片成片刀下的独狼骑兵,窝都阔猛然抽出弯刀。
“下马!”
“以马为盾,夺关!”
骑兵下马威能骤减,但此刻的窝都阔却不得不这样做。
现在唯一不被全歼在此的办法,只有快速拿下高丽谷口的关隘冲出去。
窝都阔是真正的战场战将,哪怕在被猛烈的伏击下也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雍人射人留马,他们要的是全歼自己的独狼骑兵却要自己的战马。
所以他当机立断骑兵下马,以马挡箭冲击高丽谷口关隘。
这是破釜沉舟的打法,但却真的奏效了。
北夷骑兵弓身躲在马后开始向高丽谷口关隘冲了过去。
而那密集宛若暴雨的弩箭果然停了 ,想射杀骑兵就不可避免的伤了战马。
箭雨一停,窝都阔当先对着高丽谷口的关隘冲了过去。
百丈,只要越过遍布绊马索的百丈距离,独狼骑就能靠近高丽谷口的关隘。
虽然这百丈距离不能再催马挡箭,但就算用人命去堆,也能在一刻钟之内拿下关隘逃出生天。
这一百丈距离拦住了战马,却拦不住大批冲击的北夷骑兵。
箭雨再次倾泻而下,北夷骑兵如沸水泼雪般倒下,但北夷骑兵距离高丽谷口的关隘也只剩下了五十丈 。
只要再前进二十丈距离,就到了北夷短弓的射杀范围,有了短弓开路还击死伤就会顿时立减。
“前军冲关,后军断绳引马!”
窝都阔再一次展露出自己的领军之能。
这遍布绊马索的百丈距离阻隔了战马,但也将身后追击的雍人大军挡住了。
前军冒着箭雨冲击关隘,后军就可放心的切断绊马索。
只要前军拿下关隘打开木门,大军便可瞬间上马极速离去。
但他的策略只成功了一半。
前军不顾伤亡顶着箭雨再次前进二十丈后 ,开始以弓还击。
草原人擅骑擅射,弓箭开始还击后关隘上的雍军被压制的不敢抬头,而大军也趁着箭雨停歇的间隙终于冲到了关隘之下。
“后军弓射,前军撞门!”
随着窝都阔一声令下,后方独狼骑单膝跪地持弓仰射,继续压制关隘上的雍军箭雨,而冲到关隘之下的独狼骑,则已经开始撞击高丽人以圆木制作的粗糙木门。
大批人同时冲撞下,那本就破破烂烂的木门发出嘎吱声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撞碎。
前军的行动极为顺利,但后方负责劈砍绊马索的独狼骑兵却渐渐开始绝望了。
身为玩骑兵起家的北夷人自然知道绊马索,但他们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绊马索,也从未见过如此坚固的绊马索。
这些绊马索居然是用两个粗大铁锥钻入坚硬地下固定的,薅不出来更砍不断。
他们的弯刀都快卷刃了,居然只勉强砍断了一根而已。
这百丈距离内的绊马索足有上百根,可按照这样的速度想要把所有斑马索全部砍断,估计天都要亮了。
可就在他们勉强砍断一根绊马索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关隘的木门轰然碎裂。
前路通了,但再也来不及砍断绊马索将战马带走。
窝都阔看着已是碎裂的关门眼内闪过一抹狠意 。
“斩马!”
“以马尸压索,上马出关!”
绊马索离地三尺正好挡在战马膝盖位置 ,而且绊马索太过密集,就算骑术再精湛的骑兵也不可能驭马越过。
而马儿天性中这样的障碍会让它本能的止步不前,就算死拽缰绳也不能让战马前行一步。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马,用马的尸体压住绊马索,后方的战马才能快速通过。
这又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打法。
但就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麾下之人还未动手斩马的时候,猛然传来仿若皮鞭甩动的尖利声响。
斩战马前,数十条埋于地下的绊马索陡然而起,被瞬间绷直。
这些绊马索不再离地三尺,而是六尺,八尺,一丈,一丈二的高度,宛如马圈般将那些战马和独狼骑兵彻底隔绝。
这是预先埋设的绊马索 ,两侧山崖之上的人用轮盘的方式在山崖之上启动的。
就在这些绊马索陡然出现的同时,两侧山崖之上的伏军快速靠近 。
眼前的一幕让窝都阔目眦欲裂。
前方关门已碎退路已通,可战马却被阻隔在原地无法取回。
此时若是再犹豫不决,自己耗费大量骑兵性命打开的通道很可能会就此失去。
仰天一声怒吼后下令:“弃马,速速出关!”
箭雨再次落下,但剩余两万多独狼骑兵却从高丽谷口的关门处快速逃离 ,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夜色里。
太霆挥手制止大军欲要追击的脚步。
“修缮关门,配合牛家堡的人对战马分类造册。”
麾下兵卒不解。
“将军,此时追击定能将其全军覆没,为何不下令追击啊?”
太霆微微冷哼。
“我们的任务是夺马,杀人是金将军的任务。”
“难道你没发现,金将军的宁安骑根本就没和我们同行吗?”
兵卒闻言瞬间恍然。
宁安骑和他们一起的,只有操控车弩和绊马索的那一批。
那三千骑 ,不 ,现在是五千骑和金启晟根本就没露面。
他们的任务是杀人但却没在这,那会在哪?
窝都阔的双眼血红,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高丽谷口恨恨转身。
“退!”
五万精骑,此刻只剩两万残兵,马匹全失。
这是耻辱,是北夷显有大败 。
更可耻的是 ,他都不知道自己败在谁的手里。
但他只要把这里的雍人新式武器消息带回去,也能保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