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局势下,皇帝龙辇有可能被拦住去路,但左相的轿子绝没人敢拦。
但今天却被拦下了。
拦住轿子的是皇宫正门,把守皇宫正门的叫金启典。
无论大雍格局如何变换,左相都会准时来到皇宫参加早朝,这一点从未变过。
正是因为左相从不迟到,也导致所有留在帝都的朝臣们也都会提前到来。
左相可以踩着时间节点来到,但他们却必须在左相到来之前等在这里。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用实践打磨出来的为官之道。
所以被拦下的不止左相,还有之前就等在这里的朝臣们。
皇宫的正面城墙厚度能让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所以皇宫正门是有两道的。
一道外门和一道内门,原来在门洞中间还有一道封门石。
但大雍太祖下令废弃了封门石,如果能被敌人打到帝都之外大雍已亡,多一道封门石也是多此一举。
通透又霸气。
但封门石被废弃后,第二道内门便被安在了门洞之内的封门石位置。
而这第二道内门从未关闭过,关闭的也只是一道外门。
早朝时大开,早朝结束大门关闭。
巍峨庄严 ,但也真像一个大大的笼子。
今日挡住朝臣和左相去路的就是第二道内门 ,内门还是没有关闭,但在内门的位置处多了一道三尺高的墙。
墙是灰色的,从外观看好像是将某种石头磨碎后的粉末。
在场朝臣个个皱眉不已,因为这种灰了吧唧的颜色他们从未见过。
而且看起来这灰色的泥好像还没干透,看着就很是不伦不类。
金启典的那暴怒之音在墙的另一头传出,随后一头大汗的翻过那三尺高的墙,一路对着朝臣们拱手点头快步来到左相的轿子之前。
“大人恕罪,昨日午饭档口那二逼似的宫人傻逼呵呵的去御兽园....”
他这话刚出口左相便是皱眉微微一哼,太粗鄙了。
金启典也是连忙笑着赔罪,随后用文明的方式说出了这墙是怎么回事。
按照他的说法,昨天中午宫人们去御兽园喂养猛兽宠物。
御兽园是雍盛帝留下来的,但老五登基后把规模扩大了,里面的猛兽种类也增加了数十倍。
季博常还命人捉了几只北境孤狼送了进来,所以每到饭点的时候,御兽园里的猛兽嚎叫之音隔着宫墙都能听到。
但也不知道咋回事,那狗日的宫人在喂食的时候竟然门没关好。
然后猛兽跑出了御兽园。
老五再不济也是皇帝啊,这要是在皇宫里被野兽啃吧喽,这事可就大条了。
金启典那张嘴就跟棉裤腰似的,说的绘声绘色但就是讲不到重点上。
倒是有点说书的潜力,那些朝臣听的是津津有味。
唾沫横飞一刻钟之后,左相再次冷冷一哼打断了他的口若悬河。
“到底是何猛兽跑出牢笼,需要你在皇宫正门修上一堵墙?”
金启典闻言咧嘴嘿嘿一笑:“鱼。”
“本来以为那鱼只能在小湖里游,谁知道那玩意竟然长腿跑了。”
金启典说着用手一比划:“跑老快了,根本抓不着。”
说完看向一旁朝臣:“鱼长腿哪还是鱼啊,那是龙啊,我当时就跪了。”
“是我瞎啊,错把真龙当成鱼,我不瞎逼谁瞎逼?”
说完转头发现左相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 ,金启典连忙躬身开口。
“还有一头猛虎。”
说完抬头对着左相一摊手。
“我以为它就算再凶猛也在笼子里,我想怎么捏它就怎么捏它,我想整死就整死 ,可是您猜怎么着?”
“原来它把我当傻逼了,看起来是我禁锢它,其实我是当成祖宗一样恭恭敬敬的给人送吃的,没事还给它表演点节目哄它开心 。”
“怕它不懂我的意思,我还得贱兮兮的去给人家解释这是啥意思,那个是啥意思...您说贱不贱?”
“好吃好喝把它养大了觉得有点危险整死得了,可要动手的时候才发现...麻痹的 ,整不死了。”
“我以为有笼子在它就翻不了天,可哪成想一个狗屁不是的宫人就能瞬间让局势反转,你说气人不?”
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朝臣大嘴一咧。
“当时我正给那呲包子呢,素馅的老好呲了,但我这俸禄太少妹敢多买,就买俩。”
“我刚呲完,正咂么滋味呢,咔嚓一家伙来这么个消息,你说这还呲个屁包子了你说....”
皇宫正门前 ,朝臣左相全部被拦下,只有金启典一个人仿若八辈子没说过话一样在那喋喋不休 。
但能成为朝臣登上议政殿的就没有傻子。
金启典棉裤腰似的嘴里喷出的东西,他们都听得懂。
左相把季博常当成湖里的鱼,他说鱼丢了。
鱼算猛兽吗?
左相认为是他给了季博常一双腿 ,能给就能收。
他说鱼有腿就是龙,我看不出来我瞎逼。
左相把季博常比作猛虎,但却是在自己打造牢笼里的猛虎,想杀便杀毫不费力。
他说我也这么认为,看似我养虎,其实那是在孝顺祖宗。
看似猛虎逃不出牢笼我想整死一刀就够 ,但这看着已经定性的东西想要反转其实很简单。
一个谁也不会在乎的小小宫人就够了。
困住猛虎的不是牢笼,而是一个小小的插销。
猛虎想破笼而出不必撕碎精铁打造的牢笼,只要把那小小的插销弄掉就可以了。
至于呲包子,素馅两个味道极好这事,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已经没人再去计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前几日刚刚支起油锅的金启典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定是意有所指 。
就在不久前定远虫灾肆虐,当所有人都以为季博常必败无疑的时候,金启典用一口大油锅告诉所有人。
那不是灾,而是菜。
菜这个字很有趣,可以是你吃的是菜,也可以是你就是菜。
正是他的拙劣表演,让所有人知道季博常是如何破了左相得布局。
如今定远水患肆虐,他又蹦出来了。
难道事情会再次出现剧烈反转?
但这基本不可能,那是滔天水患不是小小蝗虫能够比拟的。
而就在所有人皱眉猜测之际,金启典对着左相拱手问道。
“相爷,是您和诸位大人从墙上跳过去,还是稍待片刻等末将把墙砸了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