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去雨?”
书房内,看着纠察司送上来的情报,季博常微微挑眉。
“老师,其实您的这步棋并不难猜。”
季博常说完微微摇头。
“其实从您展露出想要成圣的那一刻,您的布局筹谋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任何事都是有迹可循的,任何布局都是要为最后利益服务的。
这是季博常最为信奉的东西。
凡事求果,只要能猜到对方真正想要的结果是什么,过程和手法已经不难猜了。
雍盛帝一直没有立太子位,但暗中选中了六皇子为继承人。
这是秘密,但这秘密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雍盛帝故意隐晦透露出来的。
他做的隐晦,就会让人觉得这是自己猜测出来的。
能猜到对方的秘密,自然就会轻视于他。
自然就会让人不再深究其他,认为这就是他的真正筹谋。
雍盛帝的手法不可谓不高明,但这其中被季博常察觉出了左相的影子。
雍盛帝这样做,要迷惑的是谁?
自然是左相和朝臣。
如果没有左相的配合引导,雍盛帝这所谓的筹谋能成立吗?
如果左相不选择配合,临孝君会选择什么都不知道的蛰伏吗?
但雍盛帝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的筹谋布局会在北境被破的点滴不剩。
那六皇子这步暗棋也就失去了作用。
而这件事看起来和左相没有太大关系,六皇子是雍盛帝自己杀的。
但季博常对真正的申云杉说过,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
总喜欢把过去发生的事再过一遍。
正因为这个不好的习惯,让他发现了一个之前被严重忽略的事情。
六皇子从出现到死亡,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就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快到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就消失了。
而纵观六皇子从出现到死亡,他的作用只有一个。
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暗子,一个被拿来当做挡箭牌又被放弃的暗子。
世人总是会习惯性的推测一些东西。
比如已经出现过的事就不会再去深究,毕竟这样的事已经出现过了。
自然不会再有人用同样的方法做同样的事。
因为这样很蠢,也根本瞒不了人。
但其实错了。
正是因为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才会让有些事情更有迷惑性。
出了一个六皇子,就不会再有人去怀疑那个突然崛起申云杉有假。
更不会认为一切都那般合理的申云杉,其实只是一个替身。
这,是左相提前预置好的。
但这根本不是给季博常看的,也不是给右相和老爹他们看的。
因为,这是做给申雨杉看的。
这是为消除这个替身心里隐忧预置的手法,让他相信自己的唯一性。
也让他觉得自己绝不是六皇子那样的傀儡替身。
所以他才说,论心肠的冷硬自己绝做不到左相那样的地步。
申雨杉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有学习能力开始接受的就是道门最好的教育。
他知道自己从哪来,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手里掌握着极大的权柄,而且他知道太多江南和道门的秘密,甚至知道左相的所有筹谋。
这些都是真的。
教育是真的,权力是真的,知道的秘密也都是真的。
但唯有一样是假的。
结局。
过程都是真的,而且这个过程他全部参与其中甚至占有很大的比重。
很多事情也需要他亲自来完成,就比如现在指挥江南大军和季博常决战也都是真的。
但他的存在只能止步于此。因为最后接收这一切成果的不是他。
原因很简单。
左相不会允许有大雍皇族血脉之人,坐上他申家的黄金龙椅上。
身具一半大雍皇族血统,这是原罪。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把六皇子没有演绎完的人生接上了。
所以季博常曾对着苏杭城的方向说过。
论对儿子的培养,你不如我爹。
是啊,你看老季是怎么对待自己狗大儿的。
真的是捧在手心里藏在胸口上的,无论对错,谁敢动我狗大儿我就刀了谁。
我爹也不行。
所以老季留在帝都不出,自狗大儿离开帝都回返东海后,老季连和家里的联系都是少之又少。
为啥?
确保狗大儿的唯一性,也巩固狗大儿的权威性。
他不但和东海的联系减少,更是从未给狗大儿出过任何主意下达过任何命令。
哪怕狗大儿把李三山定为武将之首,又把阿九定为文官之首而不是用季家人,他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在季博常接手季家后,爷爷直接选择退隐。
就连季台那等隐秘的势力,都是被从老季右手上被交到了宝盖手里。
所有家底都交出去了,就不会出现左相这等暗中掌控一切的事情出现。
所以在这一点上,季家做的远比左相要好上太多太多。
而这其中的根本性原因,就在老季的身上。
老爹打了样,外公家的两个舅舅自然就要跟上。
你若不跟或有小九九,我儿不舍得干你,我老季可他妈不惯着你。
“公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
季博常对走进书房的啾啾点了点头。
“要注意安全,打仗这事你不擅长。”
啾啾闻言一拍胸脯:“公子放心,一切都由陈琦将军做主。”
看着笑眯眯走出书房的啾啾,春草在一旁有些不满的小声说道。
“这么危险的事,干吗非要让啾啾去啊,这要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季博常笑着握住春草的小手捏了捏。
“他姓季,保护太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春草闻言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啊,啾啾非但姓季,还是主脉除少爷之外的唯一男丁。
所以只是把他留在身边什么也不让他做,是保护,但也是一种折磨。
“冬韵怎么样了?”
听到季博常发问,春草也是开口回道。
“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清除了,但水泽道长说最起码要用半个月的时间调养才能彻底恢复。”
说完面带忧色的看向季博常。
“少爷,您不会怪冬韵吧?”
这话让季博常呵呵一笑,握着春草的小手又轻轻捏了捏。
“怎么会怪她。”
“若不是她发现了不对,故意中毒把三千金身带进沂水城,我又怎能如此轻易的灭了这三千金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