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北荒城太守肖凌攥紧拳头：“收成之后，三倍奉还。”
    赵坤乾笑了笑：“不如这样，去我南荒城种如何？南荒城城北给你开片地，提供土地种子，收成五五分。你提供人种粮，我负责守粮。”
    肖凌一愣，旋即陷入犹豫，在南荒城种地的话，如果赵坤乾爽约，那他将一无所获，还白白赔了人力。
    万一被坑。
    他北荒城就直接完了，上城池财政破产，下难以与种地百姓交代。
    肖凌额头上身上冒出了大量的汗水，他难以抉择。
    这事情关系太重大了。
    赵坤乾：“我南荒城也并非没有种粮百姓，我是初到南荒，想着肖太守你在北荒城有可靠的人，顺便你北荒城有难，南荒城种地一年，分一半收成，自然就有了种子，可以回你北荒种了。
    你若不愿，那便算了，我费点力气，先在南荒城招募心腹，大不了晚一年再以南荒城太守府牵头种官田。”
    用肖凌的人，赵坤乾能省很多事儿，他不想耗费太多精力在田间地头上，和那些农夫们斗智斗勇。
    肖凌是个成熟的管理，让肖凌自己带人去种，还能避免他南荒城太守府超编制的问题。
    招人种地，这人数也多了，也是石国律法不允许的。
    听赵坤乾这么说，肖凌更急了。
    想到刚才赵坤乾的作为，并没有按照主簿的话直接摔死那孩子简单粗暴的解决事儿，还要给孩子们放粥。
    “我愿意！”
    肖凌当即咬牙决定：“信您一回。”
    赵坤乾笑着拍了拍肖凌的肩膀：“走，吃饭去。”
    两边合作，都有收成，都省事了。
    赵坤乾不缺种子。
    但缺可靠的人种粮，管理田地。
    他的五千甲和民夫要用来守粮。
    在穷困潦倒极度缺粮的地方，种出粮食不算本事，守住才算。
    都他么想着不劳而获抢，没人敢种，就会陷入越来越缺粮食的恶性循环。
    看肖凌像个好官，赵坤乾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肖凌老实听话。
    种出了粮食，分他一半，他赵坤乾是守约之人。
    倘若肖凌别有心思，杀光肖凌的人，粮食也还是他赵坤乾的。
    北荒城太守府，正堂。
    肖凌坐在主人位主座上。
    赵坤乾坐在客位主座，张赛坐在客位副座上。
    座前都设了案子。
    几人落座之后，有太守府的女使丫鬟端着木托盘，为几人上菜。
    其余人，都是站着的。
    肖凌：“北荒城的条件如两位贵客所见，饭菜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自然。”
    赵坤乾往上拱手。
    按理说，他们都是平级，只不过，他是帝王宠臣，北荒这不受待见。
    北荒城如今这个条件，肖凌还能招待他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虽说，是用招待他这个由头借粮食招待。
    张赛坐在椅子上，鼻子里轻轻挤出一个“嗯”字来。
    商贾都是见人下菜碟。
    张赛对赵坤乾是恭敬的，但对这么一个“穷地”的“穷太守”，张大员外大主簿则是不将对方看在眼里。
    便是没了尊重。
    对于用不到的人，自然不需要尊重。
    张赛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一下。
    肖凌对着赵坤乾拱拱手，张赛的态度太明显了，肖凌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发作。
    北荒城现在这个条件，他没有资格树敌。
    饭菜上了。
    两个赵坤乾叫不出名字的炒绿叶菜，一盘子叫不出名字的烤幼年飞禽， 还有一碗鱼汤，小儿拳头大小的一块烧肉，一盘水果，一盘干果。
    米饭两碗，陶瓷酒壶装的酒一壶，酒杯一个，筷子一副。
    肖凌面带笑容的说道：“两位大人，请自便。”
    他们的菜不一样。
    肖凌那，没有肉。
    肖凌这是尽心招待了。
    借粮招待，是真的。
    北荒城，是真的穷成了这般模样。
    当然，借粮，肖凌是为了有更多的种子。
    如果肖凌是个贪官，一城之主，这北荒城谁吃不饱，也不会是他吃不饱。
    就因为他是清流，一心想着振兴北荒，所以，他活得很累，生活的，也比普通百姓好不了多少。
    而且啊，即便是这样，他这太守，在百姓的心中，也并不得好。
    一个太守吃不饱，百姓谁信啊？
    肖凌说话的时候，张赛已经开动了。
    他一把抓起一只“鸟”，血盆大口一口就给鸟吃了一半。
    烤幼年飞禽，卖相看着不错。
    但一口下去，张赛牙齿差点儿硌掉了，都是骨头，根本就没什么肉，他平日一贯都吃肥瘦的肉，吃骨头，也有丫鬟剔骨，一口一口的投喂。
    这一吃全是骨头的鸟。
    “呸！”
    张赛直接吐了。
    “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肖凌正在那倒酒，听到张赛的话，他脸色腾的一下变了。
    这南荒主簿，太放肆了。
    他刚想说话，张赛却是站了起来，圆墩墩的张赛对着赵坤乾躬身：“驸马爷，我吃好了，吃累了，想先告辞。”
    “去吧。”赵坤乾点头。
    张赛行事，他不多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自己有自己的选择。
    “呼！”
    想到这也算省了一些食物，肖凌长出一口气，感觉没有那么生气了。
    张赛一行人走了。
    “坐吧月牙。”
    赵坤乾去旁边拿了把凳子。
    “嗯。”月牙坐下。
    这北荒风味，赵坤乾与月牙一起分享。
    烤飞禽不好吃，可能是糊了，也可能是本来就这个味儿，肉有一股涩味伴着苦味儿。
    鱼汤中规中矩，那两个绿叶菜勉强能入口。
    肉是陈年腌肉，但也还能吃下去。
    水果是新鲜的。
    干果也能吃。
    赵坤乾和月牙一人一碗米饭。
    将东西吃完了。
    放在别的地方，拿出这样的饭菜招待，赵坤乾看都不看。
    但这是北荒。
    极其困难的北荒，清流太守肖凌能拿出这样的饭菜招待，已经尽了心力了，是尊重他。
    赵坤乾对于尊重他的人，都会回以尊重。
    吃过饭。
    送别赵坤乾和月牙，太守府外，北荒城太守肖凌对着赵坤乾深深鞠下一躬：“大人，北荒百姓的未来，就靠您了。”
    肖凌心里是感动的。
    这大佞和传言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一个主簿奸商之子都敢那么跋扈。
    传言中万恶的宠臣大佞，却愿意珍惜粮食，吃完那对他来说并不美口的饭。
    这样的人，怎会是坏人，怎会是佞臣！
    赵坤乾也对肖凌鞠躬：“你信我，我便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