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受伤的消息,被控制在了前院。
他们身上痛得紧,但在流放犯面前一丝情绪都不敢外露。
伤势较轻的几人,今日就来传了一次话。
中心思想就是:不能串门,不能出后院,出发时间待通知。
除了吕氏等人,其他被行商骚扰过的族人们吃了滑溜溜后,情绪很是稳定。
晌午饭,就各自在屋里吃了一个黑馒头。
与她们的轻松愉悦不同。
前院此时的氛围,有些凝重。
官差们聚在黄姓头目的屋内,将之前十二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方方面面的回忆了一遍。
黄姓头目趴在炕上的姿势没变,用了老大夫的药伤势缓解了一些。
他说:“行商们都是我们随缘找到的,而且,这事终究他们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他的难兄难弟毛姓头目被人扶着,不敢落座。
龇牙咧嘴道:
“兄弟们同进同出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可能砸了自己的碗,问题绝对不在我们自己人身上!”
一个下属怎么也想不通:
“那加了好料的羊肉,我们可是守着左氏族人们吃的!就是两岁的小丫头都没让她少吃一口!”
黄姓头目:
“这药吃下去后须得一个时辰才会发作,而且发作起来,手脚都发软!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力气将二十几个商们打晕、并塞到我们房间里来?你们说,这是一个人干的,还是一群人所为?”
他的疑问,也是很多人的疑问。
大伙儿恨不得把昨夜的记忆一幕幕回放,效果甚微。
“头儿,我们几个当时都是背对着门的,猝不及防啊!”
“我们听到动静的时候,对方早就跑没了影。”
“对啊,对啊!夜里屋内的光线也不怎么好......”
忽然,人群里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光影,身高约莫九尺,脑袋上没有头发、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和嘴巴......”
官差们集体怒斥他:“好你个吴蛋子,竟然讲起了鬼故事来!”
吴蛋子委屈巴巴:
“是......是真的,我以我全家的性命发誓,我真没有骗你们!
那个光影他......他悄无声息的推开门。
接......接着,七个行商全都赤裸着身体,凭空出现在了我们屋内。
他们当时的样子就跟死人一样。
我的胆子你们是知道的,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谁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
呜呜呜......我正被一个行商压着......啊......啊......啊......”
这个外号叫吴蛋子的官差,哭得那叫一个涕泪横飞。
男人不是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呢!
家里的老娘已经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就等着他赚上一笔银子回家就能成亲。
现在的他,都已经无颜回去见未婚妻了。
越想越伤心,吴蛋子哭得愈发不可收拾。
他是个老实孩子,平时和不熟的人说话都会脸红的那一种。
同室的哥哥们和花娘玩得飞起。
他不敢、也不想,就蹲在一个角落里装鹌鹑。
所以才有幸看到了他刚才说的那一幕!
小部分熟悉吴蛋子的人,都相信了他说的话。
大部分的人却是半信半疑。
还没等大伙儿消化完他说的这个九尺黑影。
他又哭嚎道:“报应啊,都是报应!你们这是害人不成,反被人害!”
在场的人本就心里毛毛的,听到他揭了大伙儿的遮羞布,也恼了。
官差甲:“别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鬼话,当务之急就是要将你说的这人给抓住。”
官差乙:“上哪儿找去?一个光影,还身高九尺,那还是正常人么?”
官差丙:“就......离了个大谱......我宁愿相信,是猪肉西施她爹的那个什么江湖朋友干的!”
官差甲:“如果那个江湖人士真和吴蛋子说的这厉害,还会接这种救一次人才挣五十两银子的买卖么?都能进皇宫做龙甲卫了好不好!”
议论到这里,思路卡了壳儿。
半晌后,黄姓头目忽然问:“猪肉西施她们那屋昨晚是个什么情况?”
下属们赶紧汇报:
“您昨晚不是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干涉么?除了她们自己,任谁也不知道昨晚她们都经历什么了。”
“反正今早我们去点人头的时候,那个猪肉西施都还没睡醒呢。
对了,头儿!她那间屋里的妇人对我们还是毕恭毕敬的,好似对昨晚的事一点都不介怀的。”
“是的呢,除了穆氏她们那屋,昨晚行商们本打算去的那几间屋的妇人们,都没甚情绪......”
毛姓头目语气凉凉道:
“呵呵,总不能她们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吧!十个八个的能绷得住算她们厉害,六七十人怎么可能都集体装瞎装聋?”
黄姓头目:“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些被扔进前院的行商们,好似也不记得他们来之前的发生的事情了!”
是啊,行商们可不像是好说话的人。
事情,似乎朝着玄学的方向发展。
神秘莫测的无面黑影人。
有乾坤大挪移和将人脑子里的记忆清除的本领。
不是正常人,更像是个神。
是人还好办,谁敢得罪于神?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身体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们,过去六个时辰内经历的那一场噩梦。
此刻,他们巴不得也来一个失忆。
更不敢找上甘明兰寻根问底。
黄姓头目咬牙切齿:
“路还远着呢,要是只狐狸,尾巴终有露出来的那一天!咱们且走着瞧!
你们商量一下排班,给我将她盯紧了!
要是看到她和那个江湖人接触,就直接将两人给我扣下来!
咱们先审问一轮再说......”
他们确实很想探探这个江湖人的底细。
这么久了,都没露过面。
总让人有一种“我在明,敌人在暗”的不安全感。
甘明兰是谁?
木系异能者的五感可不要太敏锐了!
察觉出有人在暗处偷窥她,面上的情绪稳得一批。
在大车店大通铺上的松弛感,就和在自家炕头一样。
一天一个杂面馒头不够吃,她直接花了一吊钱请店小二帮她买了一只老母鸡来炖。
美名其曰:要给肚子里的孩子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