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神交汇,充满了敌意与不满。
冉禾轻轻冷笑,随即转身,背着背篓远远避开他们,这并非出于畏惧,而是根本不愿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纠葛之中。
不久,车马齐备,众人付讫费用后,旅程正式启程,目标是遥远的吴家村。
沿途上,旁人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冉禾沉甸甸的背篓,对她既能购买肉类又能挑选布料的财力感到好奇与不解,在这群人当中,这样的消费能力实属罕见。
终于,队伍抵达吴家村,远远地便见到一位体态丰腴的媒婆踏入村内。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正是之前领着员外前来的那位,曾亲眼看见冉禾与之交谈,印象深刻。
而另一认出这位媒婆的人正是关桃花,她由于常去吴家串门,与这媒婆有过数面之缘,自是不会忘记。
关桃花心中估摸着,这或许是吴家丫头的婚事尘埃落定,记得吴母提过,那丫头即将嫁入镇上富贵人家,享受荣华,自己得赶紧搭上这趟顺风车,于是心思完全没放在冉禾身上,对于她背着背篓自行离开也并未加以阻止。
尽管关桃花私下里对吴母未告知冉禾懂草药之事颇为不满,但一想到吴玥若真能成功与员外交往,自己作为邻居自然也能借着这层关系分一杯羹,不满便渐渐转化为期待。
然而,那媒婆摆动着腰肢走进吴家,面容不仅没有喜色,反倒是眉头紧锁,满脸的不满与失望,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哎呀,媒婆大人亲临,想必是我家丫头的婚事有了好消息吧?员外那边有什么说法?”
吴母正在院子里搓洗着衣物,她因谢娣身体不适而不得不承担起更多家务,而吴玥自视甚高,认为即将成为贵妇人,不愿让粗糙的活计损伤了双手,所以所有的重活便落在了吴母瘦弱的肩上。
吴玥坐在内室的雕花木椅上,手中银针翻飞,正专注于一幅精美的双蝶戏水图,细腻的丝线在她指间跳跃,织就一幅即将完成的刺绣佳作。
突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穿透了静谧的空气,搅扰了她内心的宁静。
吴母心中一紧,手中的针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即将传来。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刺绣,连针脚都未来得及收整,便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内室,门外的阳光洒在她略显焦急的面庞上,为这幅画面添上了几分急迫。
吴玥的心跳加速,暗自祈祷,希望这匆匆的脚步是带来了她日思夜想的好消息。
“呵,还真是来得巧,”
门外,关桃花那熟悉的笑声如春风拂面,她的脸庞像绽放的牡丹,满是喜庆之色,一步一步缓缓走来,“吴母,你家丫头的婚事八成是定了,先恭喜你了。”
关桃花的话语仿佛温暖的阳光,试图照亮吴母心中的每一寸角落。
然而,吴玥心中虽然五味杂陈,既有喜悦也有疑惑,却碍于长者的情面,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将心中的不悦悄然藏起。
正当众人脸上洋溢着喜悦,期待着更多祝福之词时,那媒婆忽然手帕一挥,语气尖锐如刀锋,直直划破了这片刻的和谐。
“喜从何来?这婚事,算是吹了!”
话语落地,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媒婆脸上的不悦如乌云压顶,让人避无可避,然而周遭的人们却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一时半会儿竟反应不过来。
“啥?吹了?”
吴母的声音低沉而颤抖,重复着那两个字,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婚事明明已经商谈顺利,那位员外也曾在会面时对她赞许有加,怎么转眼之间,一切美好愿景就化为了泡影?
“为啥呢?你上次不是说员外对咱吴玥挺中意的嘛?”
吴玥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与不解,眉宇间锁着一团困惑,仿佛急于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媒婆的脸色愈发难看,这桩婚事的告吹不仅仅意味着一次撮合的失败,更断了她从吴家获得报酬的可能。
因此,面对吴家人,她的态度变得冷硬而缺乏耐心。
“说来话长,员外出乎所有人意料,硬是要在婚前派遣家仆来吴家村探查你家女儿的名声。哪知这一查,竟是揭开了你吴家名声不佳的老底。员外听闻之后,吓得脸色苍白,坚决表示不愿再续这门亲事。亏得我心思敏捷,及时向他推荐了隔壁村一位口碑良好的女子,这才没让这口黑锅扣在我头上。真是,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吴母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了那最关键的信息上,“是谁,竟然背后嚼舌根毁我女儿的名声?若让我知道了,定要让她尝尝苦果,撕烂她的嘴都不为过!”
想到吴玥就这样无辜地失去了这段美好的姻缘,吴母心中燃烧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誓要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听说是个年轻姑娘,出自你们村里。哎,我一个外人哪管得了那么多是非,只是来传个话罢了。员外那头,你们就别指望了。不过,若是愿意考虑其他的婚配人选,我这做媒的,自然还能再帮你们物色一二。”
媒婆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明,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任何可以促成婚事的机会。
在她看来,吴玥虽家世平平,但姿色尚可,若要求不高,嫁出去并非难事。
“不,我只愿嫁入员外府,享受一世的荣华富贵,怎能草率地嫁给旁人?”
吴母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眼中闪烁着倔强与不甘。
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婚姻的落空,更是梦想的破灭。
关桃花原以为前来贺喜,却不料遭遇此等变故,顿时陷入尴尬境地,进退维谷。
而吴母在听到“年轻姑娘”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冉禾。
一来,冉禾的确符合破坏婚事的条件。
二来,她与吴家素有旧怨,巴不得吴家处处受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冉禾或许脱不了干系……这一念头如同暗流,在她心底暗暗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