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有任何过错。这件事过后,咱们两清。往后若再因冉二妮的工作问题来找我们麻烦,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吴有年的话语斩钉截铁,这次的退让,已是他的底线。
这次的妥协,对他而言,是最后一次顾念旧情。
下次,绝不会有如此宽宏大量。
何峰虽然心存不甘,但考虑到自己确实因此占了一些便宜,便暂时按捺下心头的不满,决定不再计较。
离开吴家之后,并未选择匆匆离去,反而开始在村落间走动,四处向邻里街坊打听起来冉禾的住所。
他的心里盘算着,要找到冉禾,好好商议一番因她而起的这一系列变故,毕竟兰芬丢了工作,从情理上来说,冉禾给予适当补偿也是应该的。
此时,夕阳如同疲惫的旅人缓缓沉入地平线,冉禾结束了一天之中蘑菇的忙碌处理,随即一头扎进了厨房,着手准备起晚间的餐食。
中午时分,因要在医馆坐诊,孩子们的午餐只能匆忙应付,晚餐自然要用心许多,弥补一下孩子们的味蕾。
厨房里,热油与食材相遇发出悦耳的嗤嗤声,一道道佳肴逐渐呈现:鲜嫩多汁的爆炒五花肉,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回锅肉,酸甜适口的糖醋排骨,还有那令人垂涎的红烧鸡块,最后,配以一碗清新淡雅的青菜豆腐汤,既满足了味蕾,又消食解腻。
炊烟随着微风轻舞,肉香在空气中肆意飘散,引得周围的左邻右舍,即便仅以粗粮为餐,也不禁遐想起那肉香满溢的美妙滋味,仿佛口中已嚼起了那梦寐以求的肉食。
正是这样的香气,将刚行至冉禾家门外的何峰彻底吸引。
何家虽然不乏劳力,但由于新屋刚刚建成,经济状况捉襟见肘,餐桌上肉类成了稀罕物,十天半个月难见一次。
面对这突如其来、浓郁无比的肉香,何峰肚子里的馋虫岂能轻易罢休,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咚咚咚!”
何峰用力敲打着门扉,极力克制着几乎要流出口水的冲动。
站在此处,那浓郁的肉香源头,除了冉禾家还能有谁?在他看来,冉禾行事实在有些草率鲁莽,分家后竟能如此迅速地立足,不仅采药坐诊,连蘑菇木耳都成了她手中的高价商品,这等生财有道的手段,让他好生羡慕。
如果冉禾未曾与吴家分家,现在必定仍受制于吴母,作为她的舅舅,他又怎会没份儿享受这些好处,更不会去忍受吴有年那不善的脸色。
冉禾刚巧摆放好晚餐,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那略显不耐烦的节奏告诉她,来访者并非平日亲近的朱翠花等人。
心中有了底,冉禾轻轻拉开门,但身体却有意挡在门框之间,不让来客轻易窥视屋内的景况。
来人竟是何峰,这让冉禾颇感意外,但细想之下又觉合情合理。
今日在镇上目睹冉二妮被药铺掌柜辞退的那一幕,恐怕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何峰此行的目的不言而喻。
“月月,为什么不请舅舅进屋坐坐?”
何峰探头探脑,尤其当他看到餐桌上那一道道令人食指大动的肉菜时,眼睛都快瞪得掉出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大快朵颐。
然而,冉禾严守门口,任凭他如何示意,也不予理会。
“舅舅?谁的舅舅?我娘那边从未听闻有什么兄弟姐妹。”
冉禾并不接何峰的话茬,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那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在她看来,吴母如此,何家人亦相差无几,皆是自私自利之辈。
何峰听到这话,表情一滞,随后不满地瞪了回去,“月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即使你和吴家分了家,但你娘那边的亲情怎么能断?我在你娘面前可没少为你美言。”
冉禾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暗想何峰毕竟是外村之人,不了解内情情有可原。
“你在谁面前说好话与我何干?不说我已经和吴家彻底划清界限,即便有所瓜葛,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又岂敢来攀亲戚做舅舅?你的厚颜怕是连老松树的树皮都要自愧不如了。”
何峰平日里就连和吴有年辩论都占不了上风,更不必提遇到舌锋如刀的冉禾,只能甘愿认输。
他原以为自己的低姿态足以让冉禾顾及些许旧情,没承想对方根本不买账,冷硬的态度令他怒火中烧,几欲动手。
“你这丫头,说话怎如此无礼?难道不懂尊老敬长的道理吗?”
何峰仍旧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冉禾的内心如同被乌云笼罩,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愤怒在胸腔中翻涌。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欲将门合拢,试图隔绝门外那令人心烦的纷扰。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何峰仿佛预见了她的动作,敏捷地伸出一只脚,牢牢卡在了那即将闭合的门缝之中,阻止了门的闭合,也打断了冉禾企图恢复平静生活的希望。
“等等,我有急事必须跟你谈谈!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兰芬她……她失去了工作,生活陷入了困境。你总得负点责任吧,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这个舅舅,但凡你心中还存有一丝良知,就该为兰芬母女争取那两个珍贵的蘑菇采摘名额,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牺牲。”
何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理所当然,似乎一切要求都是那么合情合理,这让冉禾感到既啼笑皆非又怒火中烧。
在心中暗自咀嚼何峰的话语,冉禾不由得腹诽,他的脸皮恐怕是用最坚固的金属——钛合金打造的,不然怎会厚颜至此。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戏谑,却又夹杂着冰冷的讽刺。
“我和你母亲的关系才是真正的血亲,冉二妮失业跟我有何相干?说起来,我还真是故意不去她那药店买草药,就是要给她添堵,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又能奈我何?想让我负责任?呵,你的脑子里装的难道不是泥土和粪便的混合物吗?与其让冉二妮那般人物玷污我的蘑菇林,我宁可把这些机会留给街头的乞丐,至少他们懂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