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的眼神太犀利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再加上朝雪心里有事，藏着秘密，在顾珩眼前，她本能的心虚。
    几乎是全程强撑着，她硬着头皮询问。
    “世子爷，你叫奴婢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觉得呢？”
    声音清冷，顾珩不答反问。
    朝雪心跳如雷，她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冲着顾珩摇了摇头，“世子爷，奴婢愚笨，实在不知道世子爷的意思，还请世子爷明示。”
    见朝雪不开口，顾珩也不着急，他漫不经心的端起手边上的茶盏，轻轻摩挲。
    那样子，清冷疏离，却让朝雪莫名的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她心里紧张。
    面对着这样的顾珩，朝雪也忍不住想，沈云轻是怎么能勾着顾珩，拿下他的宠爱，缠绵悱恻，让他成为依靠和助力的。
    这也太吓人了点吧？
    低着头，不敢看顾珩，朝雪抿着唇不出声，连带着喘息声都浅浅的，生怕出错。
    许久，顾珩才喝了口茶，之后他将茶盏递给朝雪。
    “续茶。”
    闻言，朝雪回过神来，上前去接茶盏。
    就在朝雪接到了茶盏的瞬间，顾珩漫不经心的开口询问，“佛光寺的长明灯，是不是该再添些香油钱了？”
    佛光寺，长明灯，听着这几个字，朝雪端着茶盏的手发软。
    盏盖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世子爷恕罪。”
    惊恐的喊了一声，朝雪忙蹲下身子去清理碎片。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不受控制。
    她不清楚顾珩知道多少，但是，佛光寺云嫦的长明灯，对于他们而言，真的很重要，顾珩盯上了这，几乎就盯上了关键。
    这太可怕了。
    尤其是，之前沈云轻说顾珩是个聪明人，知道的应该不少，那这个不少，到底是多少？
    顾珩对沈云轻的纵容，又能有多少？
    朝雪没跟位高权重的男人打过交道，可是，话本子她看了不少，她看的最明白的就是四个字——翻脸无情。
    顾珩宠着沈云轻的时候，自然沈云轻做什么都是好的。
    若是不宠了呢？
    那他会不会容不得沈云轻？
    死死的咬着唇，朝雪极力克制着，想让自己冷静些，但是，她的心不受控制，心头的那种恐惧感像是要泛滥一般，让她压抑，难以喘息。
    原本，顾珩也只是猜测，他也只是随便问问，诈诈朝雪而已。
    毕竟，无影那头的调查，只查到了朝雪的身份有假，她并非南边逃难来的，而是从勿忘田庄出来的人。她应该才及笄，之前曾在戏班子学过艺，做过工。她进了安国公府后，没少跟长青堂的无恙仙医接触，除此之外，其他的调查进展并不算顺利，顾珩知道的也不多。
    可看朝雪的模样，他猜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顾珩看破不说破。
    “茶盏扔了吧，清理干净了，明儿换一套新的。选小夫人喜欢的，哄着她多喝点安神茶。”
    “是。”
    得了朝雪回应，顾珩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顾珩离开的背影，朝雪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她不明白，为何顾珩突然找上她，又说了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等说完了，又转移了话题，没有再逼问。可是，朝雪真的有些不安，她一遍遍的在心里琢磨着，等明日沈云轻醒了，她一定要找机会和沈云轻聊聊。
    总得让沈云轻心里有个底才好。
    ……
    隔日。
    沈云轻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顾珩去了宫里，之后就去了大营，沈云轻没有见到他人，但如若、朝雪都说，顾珩守了她整整一夜，她心里软的厉害。
    昨夜没好好冲洗，沈云轻打算去沐浴，之后再上妆，去吃东西的。
    可她还没下床呢，莫离就从外面进来了。
    “小夫人，今儿一早，二公子被国公爷送出府了，国公爷放了话，说他再不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了。”
    沈云轻闻言，不禁愣了愣。
    她昨夜情绪是不好，但也还有些理智，顾珩把顾承扔给了安国公，这她知道。
    她也知道，顾珩逼着安国公动手处理顾承了。
    但是，沈云轻以为，安国公最多也就打顾承一顿，小惩大诫，也就算混过去了，他没想到安国公能做到这个份上。
    看来，顾珩的施压起了作用。
    心里想着，沈云轻就听莫离压低了声音继续。
    “二公子被赶出去后，就去了御丰楼，他在那要了个包厢，叫了几个菜。平日里他没少去那里，被赶出府的事也还没闹开，哪怕他身上没银子，掌柜的也没深究，他还真进了包厢。只是，他这边菜还没上呢，包厢里就出了事。”
    沈云轻挑眉，眼神疑惑，“出了什么事？”
    “二公子被人阉了。”
    听着这话，沈云轻呼吸都不禁一窒，若是出了别的事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被阉了，动手的人必是顾珩。
    冷硬决绝，无视安国公，顾珩在用这种方式为她出气。
    沈云轻眼睛微红，她紧紧的盯着莫离。
    “还有其他消息吗？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国公爷那头呢，知道了吗？他是什么态度？有提到世子爷吗？”
    沈云轻话什么意思，莫离明白。
    莫离也没瞒着。
    “动手的人没抓到，也没有什么线索，毕竟御丰楼是个酒楼，来往的人不少，鱼龙混杂的，出了事并不容易查。消息才传回府里，国公爷还在宫中，世子爷也去了大营，都还忙着，怕是还不知道呢。”
    沈云轻咬了咬唇，她定定的看着莫离。
    “让小禄子盯住了前面，若是有什么消息，即刻来回禀。还有，无隐是不是在府里？去告诉他去世子爷那吧。”
    “是。”
    莫离应声就离开了。
    沈云轻心里有些乱，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顾珩不是等闲之辈，他也不是逞强的人，既然敢动手，还做的干脆利落，干干净净，那就应该问题不大。就算安国公、岳氏和岳家有怀疑，只要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他。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心里想着，沈云轻轻呼了一口气，她看向如若、朝雪。
    “如若，去帮我准备些早膳吧，我有些饿了。朝雪，你跟我去耳房，我要沐浴，你从旁伺候吧。”
    “是。”
    如若和朝雪应声，之后如若就出去了。
    朝雪搀扶着沈云轻进了耳房，一直到水放好了，沈云轻进了池子里，朝雪一下下的给她擦背，她才将顾珩见她，还提了佛光寺长明灯的事，都跟沈云轻说了。
    朝雪也说了自己的担忧。
    “云轻姐姐，你说世子爷查到了多少？他是不是对你起疑了？你……要不要离开？”
    这安国公府，真的太危险了。
    早走早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