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类，而是人偶，这个事情，也殷没和你说嘛？”
    听到这里的桃竹摇了摇头，她看了看依，发现她长得乖巧，身型虽说小小一只，但是多多少少却带着戏子妩媚。
    有点难以想象，如果依真的是人类，长大之后的她，到底有多好看？现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长大之后……
    “你看着就是人，而且人偶没有情感吧？人偶也不会说话吧？”桃竹一脸正经和依解释着:
    “为生老病死而喜怒哀乐，为遇难者而伸出援手，为他人而虑，为他人而思，你这不是人，还是什么？”
    灯光下的少女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所谓的「心」，她自己觉得好像没有什么。
    可是她究竟是为了谁而虑？为了谁而思？想到这里，她迷茫看着前方。
    夜色之下，桃竹就算是被四阴仙带大的孩子，因为按耐不住困意。
    依作为一个人偶，她一开始为了更加贴近人类习性，才会模仿着人类休息的样子装着睡觉。
    仅仅，是为了更好融入进去这个属于人的社会，却没想到遭到了排斥。
    “小竹子？”
    音落，依转头看着她，结果发现她早就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睡觉，灯光映得桃竹脸上多多少少有几分温和。
    少女无奈的给她盖上被子，轻轻关灭了灯，随后自己一人来到窗前，她看着夜色无声的褪去，夜间的凉风令站在窗边的依感受到一丝丝凉意。
    渐渐的，天边泛起一抹红晕时，那些商贩早早的开店打扫卫生，随后摆摊，在那一道霞光扫过暗淡的天际时，整个须弥城已经开始嘈杂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挂着露水的须弥蔷薇花上，依渐渐的才想起，那个绿发少女，经过博士所谓“治疗”的少女。
    “好久没有看柯莱了，不知道她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想到这里，她才提笔找纸，告诉桃竹自己去看看柯莱，抬眸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桃竹，依便小心翼翼的离开，生怕吵醒桃竹。
    离开这里，在自己记忆之中，她走在去化城郭的路上，一路上，偶尔有几只鸟儿在天空飞过。
    现在看着天色渐渐明亮，落在依身上的第一缕阳光时，她才意识到:天亮了啊。
    现在她所在的提瓦特大陆，是她仅在梦里见过的故乡亡之后的百余年，她所遇到的，无论是柯莱，还是提纳里，又或者是桃竹，都将她视为人。
    哪怕是桃竹知道她是人偶时候，还是对依有着最初的善意，没有像当初那一群刻在她回忆的孩子们那样，恶意对待自己。
    还有也殷，她好像是最喜欢依的，在这个小人偶手足无措的时候，都会默默的出现，给予的指引，离开困住她百余年的牢笼。
    特别是当他们亲口告诉自己:“戏班已经不复存在，我们不希望看着你被这些残留的死规矩所困在原地。”时候，她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当时感觉。
    是被猛然回归自由的轻松？还是已经面对戏班早就不存在的难受？
    坐在树下休息的依，丝毫不知道何时来一只小小的蓝羽白胸脯的小团雀落在自己肩上，直到她感受到了毛茸茸的触感时，才渐渐回头看到了这个小团雀。
    “小……团雀？”少女好奇朝它伸手，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歪头看着她的手，随后扑腾翅膀落在她的手心。
    这个小家伙似乎不怕她，反而在她手心里蹦蹦跳跳的转身看着依。
    那一双黑色小眼睛看着她，而依却第一次离这个小团雀那么近，下意识伸手想触碰它的羽毛，结果这个团雀却飞到她头顶上，舒舒服服的半眯着眼。
    这个行为让依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缓过来的时候，那个小团雀安安静静的睡着。
    就这样，依只是觉得它在自己头上，毕竟依这个发质，确确实实适合这个小团雀休息。
    又软又松的发质，小团雀能不喜欢么？
    直到，她路过这个汪汪小队时，它们竟然没有对依狂吠，而是起身跑到依的小腿边，似乎在等着依的抚摸。
    还没等依靠近，她那个头上的小团雀却立马飞出来，猛然对着正在休息的狗狠狠啄了啄它的头。
    在少女的诧异目光之中，她看着这个小团雀故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看着这个狗一脸懵的看着四周。
    最后还是一个孩子告诉小团雀干的好事，结果这个狗一气之下追着小团雀不放。
    可惜，狗不会飞，它只能站在树下对着树上的团雀狂吠不停。
    依沉默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那么有孩子性格那么调皮的鸟儿。
    平时见到的团雀，还没靠近，它们早就远远的飞开了，没想到这个倒是不怕，反而却格外的调皮。
    “小团雀，”依来到树下，顾不得旁边的狗声犬吠，她抬头看着树上的小团雀，随后讲道:“你要和我一起吗？”
    树上那个小家伙似乎听得懂话，它看着依，扑腾着那双如同天空一般湛蓝色的翅膀在树叶之间穿过，随后稳稳落在依的肩上。
    小鸟也喜欢和这个小人偶贴贴。
    犬吠声直到提纳里来才停下，他看着那个小团雀时，很难想到是这个小家伙干的好事。
    “柯莱的病情好点了吗？”
    “嗯，她好很多了，”提纳里请依进屋，随后告诉依:“魔鳞病在一夜之间从她身体上消失，大家都为此感到高兴。”
    听到这里的依点了点头，她好像想起来，提纳里是生论派的毕业生。
    少女肩上的小团雀一蹦一跳下来，安安静静围着她身边蹦跶，直到依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团雀的脑袋，它才安分下来。
    “对了，提纳里先生，”依好奇问道:“进入教令院生论派有什么要求吗？我想加入生论派。”
    听到这里的提纳里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笔，他无奈的苦笑问道:“你怎么想加入教令院的生论派？”
    “是我自己想加入的，”依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团雀，想了想告诉提纳里:“大概是我很喜欢像这个团雀那样活泼的生物吧？”
    少女回答令提纳里心安不少，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个没心没肺的生论派学者对这个单纯善良的依，说了一堆忽悠她的话。
    “生论派并不是看着那么简单，要写诸多论文，实践，枯燥的知识，你要是愿意吃这些苦，那我可以给教令院为你写一封推荐信。”
    这个话说的很正经，依听得出来提纳里对这个事情的严肃，也说明了这个并非儿戏。
    “提纳里先生，”依抬眸看着他，没有半点犹豫的语气告诉面前的兽耳少年:
    “我也知道这个并非儿戏，我对这个事情很少很严肃，所以，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找您说这个事情。”
    “所以，你是想好了？”
    “嗯，想好了。”
    音落，依手旁边的小团雀点了点头，干脆飞起，停留在她的肩上，一人一鸟的目光落在提纳里面前，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好，那我待会写推荐信给教令院，你先去找柯莱，她现在估计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好！谢谢您！”
    少女身影消失在提纳里视线内，他才找到纸笔，写下推荐信，他多多少少有些欣慰，自己学派终于来一个安分而又好学的孩子。
    毕竟在提纳里之前的观察里，依看似娇弱，但是对待事情却格外认真，她似乎面对困难没有退缩，而是不断去克服。
    何况，她还有这个热爱，乖巧懂事而有底线，对任何事情保持好奇，对问题有着刨根问底的性格，所追求的是实事求是。
    写完这些的提纳里，才拿着信找依，还没到走到柯莱门口，却听到依的声音，似乎在教柯莱识字。
    就算是柯莱一次次表示自己不会，她对这些词也不理解时，依也会在她旁边，似乎依好像面对柯莱这个孩子时，总是有着格外的耐心。
    柯莱种的须弥蔷薇，在清晨的阳光下绽放，放在窗户边，而花盆旁那个小团雀却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